默默地帶上小木門,他與衆人離得有些距離,确保兩頭互相聽不見聲音,這才與他身邊親近的小太監嘀咕:“你說,主子找那個破落戶作甚?”
“楊總管,小子也不知道呀,總不能是那事吧。”
楊盡忠踢他一腳,臉上嚴肅:“可别瞎說,這可是掉腦袋的事兒。”
無關閑人盡數退去,兩人相互對峙,更準确的是柔嫔自個兒盯着宋餘瞧。
宋餘連頭也不擡,嘴裡直說:“男女有别,臣恐驚尊顔。”
裡頭柔嫔失了耐性,揉揉眉心,冷笑一聲:“小宋大人,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臣不敢。”
柔嫔聽了這話倒也不氣了,還有了興緻給自己倒杯熱茶,捏着杯盞旋轉一圈,調侃道:“再硬的骨頭又能如何?”
“臣不、敢。”
宋餘透過餘光掃見上首的柔嫔從椅子上起身,背過身去,擡手尋覓陽光,光落下穿過指縫。
留不住的。宋餘浮現出一個念頭,眼前這人的處境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
柔嫔緩緩的交代,“皇上年輕時在江南那帶,與一女子情投意合,生下一名女嬰。”
“她的母親乃是出身名門,後因戰亂之際,兩人走失,再不複相見。聽聞她名中帶瑕,應是不難尋覓。”
這事兒,也是柔嫔買通皇上身邊的嬷嬷打探來的。隻是時日頗久,那嬷嬷隻記得舊時稱她為瑕瑕。再多的姓甚名誰,一概不知。
“宋大人,若是能為我尋到金銀财寶、環瘦肥燕的美人我都可滿足你。”
說到這裡,她扭臉魅惑一笑,漸漸逼近,玉手搭在他的肩頭,吐了一口含着脂粉的香氣。
宋餘眉頭緊蹙,一股濃濃的刺鼻香氣,惹得他隻想打噴嚏。
宋餘抽離開身,躬身應道:“臣領命。”
等人走後,他嫌惡的看着肩膀上殘留的脂粉,用手拍了拍,拍不幹淨,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楊盡忠舉着團扇搶去宮女的位置,賣力的扇着風,額頭的汗滿了出來更顯得油膩。
柔嫔不忍直視,别過臉去看着層層疊疊的宮牆。
回了宮裡,楊盡忠再也憋不住,瞪了幾眼宮女,等她們走來,這才谄媚的給柔嫔捏背捶肩,說道:“主子,今天宋大人未免太不給面子。”
柔嫔不動聲色的閉着眼,止那話卻似淬了毒,“楊公公,你來了我這海麗苑,我不曾虧待你吧。”
楊盡忠滿頭冷汗,臉色霎白,斟酌着開口:“主子,奴知錯了。”
頓時跪地不起,耳光拍的震天響,柔嫔這才睜開眼,指着脖子後頭:“起來吧,本宮渾身酸軟。”
“以後本宮的事勿要多嘴。你的腦袋,可在這海麗苑,沒了本宮…”
楊盡忠摸了摸頭上的汗,這才直起身來,站到後頭力度适中的捶打起來。
夜裡楊盡忠回到房間,喊來小池子,一耳光扇到他臉上,連沒兌涼水的熱水也盡數傾倒他身上,燙的那塊水泡都出來了。
“今日,是我脾氣好,換了旁人就不一定還留你一條命了。”
池耀祖從地上爬起來,用衣服擦拭地上的髒水。他不敢透露出怨毒,隻敢在心裡恨恨的想,總有一天,你們會付出代價的。
*
池年與宋書韻休息好,拍拍身上的土灰,又各自為對方整理好衣着打扮。
“他們走了嗎?不會來找我吧。”宋書韻問。
池年扒着牆角,路上行人稀稀拉拉但不時就有輛馬車經過,應是無大礙了。
池年朝她搖搖頭,兩人這才從牆後出來,走到大街上,皆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池年也是第一次見到古代的兵衛,冷厲的煞氣撲面而來,吓的她腿腳發軟。
随着人流慢慢從冷清的城南走到嘈雜的城東。
人群裡不時還有攤販讨論今日的盛景。
“你們瞅見了嗎?果然是皇帝的女人,國色天香。”
“你這娘們,懂個啥。那可是皇帝的女人,要是能睡上一睡。”
“咦,你不要命了。那軍隊還在這附近,小心把你抓走。”
那漢子不以為意,“不過一小小嫔妃,皇帝佳麗三千,哪有那麼玄乎。”
下一秒,那眼熟的裝扮,粗暴的掀飛他的攤子,一隊兵衛抓着他的肩膀,摳緊他的雙手,壓住他就走。
衆人吓得不敢動彈,池年和宋書韻呆呆的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手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