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論作風你們已經超過了很多人的老爹老娘。”言隐偏過頭,注視着這位母親,“所以,沒人會瞧不起蕭喚月。如果有,揍一頓就好了。”
蕭吟山動作一頓,有些驚訝地看向飯桌對面這個年輕人。
揍一頓就好了——不折不扣的暴力行徑,風光霁月的小仙長卻坦然無比地說出口,并不以此為恥。
半晌,蕭吟山眉頭松展,拎起酒壺,往言隐杯子裡倒滿:“好,仙長,喝酒。”
讓長輩斟酒似乎不太妥當,但蕭吟山做得很自然,言隐也沒有推拒,順勢舉杯。
二人目光交錯。
新年快樂。”言隐說。
守歲夜,燈燭長明。
蕭喚月終于悠悠轉醒的時候,身上披着件厚衣服,面前放了個鼓鼓囊囊的紅包,是她的壓歲錢。
擡眼一看,雲婉居然在教言隐剪紙。
言隐眉頭緊皺神色認真,手邊積了一堆廢紙片,都是先前練手的失敗品。他手裡拿着的是最成功的一張,依稀看得出來,剪的是個“福”字。
目光流轉,蕭喚月忽然注意到,言隐手邊也有個紅包。她下意識對比了一下自己的——爹娘似乎沒偏心,兩個紅包一樣鼓,紅布上繡的花紋也相同。
不知道此刻言隐作何感想,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能收到壓歲錢。
蕭喚月:“娘!”
雲婉擡頭,放下剪刀:“欸,乖女,醒了?頭痛不痛。”
“不痛。”她把椅子搬到雲婉身邊,“我也要剪紙,娘你都不教我。”
雲婉樂呵呵地把剪刀遞給她,眼角笑紋藏不住:“以前不是教過?忘記了嗎,你還給娘剪過小像,結果誰也沒認出來那是我。”
被拆台的蕭喚月:“......這回弄個簡單的。”
雲婉:“想剪什麼?”
“剪三張‘好’字,送你們一人一張。”
然而完全沒有想象中那樣容易,纖薄的紙張撐不住她來回折騰,剪着剪着就從中間斷開。十張紙廢了九張,唯一成型的一個“好”字也歪歪扭扭,遭到言隐的無情嘲笑。
“你還不如我。”
蕭喚月嘴硬:“一回生二回熟。”
“行,你繼續,”
“一共要剪三張,”蕭喚月掰着手指算,“還差兩張。”
言隐用兩根手指把那張歪歪扭扭的“好”字拎起來:“這個居然算成功?”
“是呀,這張給你。”蕭喚月壞心眼地問,“喜歡嗎?”
“......還行。”
“我還以為你會說好醜。”
“微醜。”
說這話時言隐别扭的神色看得蕭喚月暗自好笑,阖家團圓的日子他似乎并不想說難聽話,剛認識那會兒可沒有這麼委婉,醜就是醜,什麼叫微醜。
其實言隐不給面子她也不會生氣,這張确實不好看,逗逗他而已,不會送出手。
但一回生二回熟是真的,她手上動作越來越順,咔咔剪出十幾張“好字”,放在桌上排開,挑挑揀揀,選出最好看的三張。
蕭喚月說到做到,給爹娘和言隐一人送了一張。
言隐:“那張醜的你不要了?”
“不要了。”
“那給我。”
“你不是嫌棄?”
“......沒。”
蕭喚月盯了他一會兒,噗嗤笑出聲:“你還挺善良。”
言隐:“?”
“怕我被打擊到?放心啦,我沒那麼脆弱,那張确實醜,剛才說要送你是開玩笑的。”
言隐繃着臉,想反駁她說自己善良的那句話,可想了半天找不到切入點,幹脆保持沉默不說了,反正說不過她。
“不高興了?”蕭喚月很有眼力見地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好吧,你不善良,你是世界第一大惡人,不,大惡鬼,最兇狠冷酷的冥界之主,每個人見了你都要被吓得跑出八百裡地,這就是威懾力。”
言隐想她的确狡猾又敏銳,好像總能把自己看穿似的,一番無厘頭的誇獎,卻精準順毛,讓他生不出氣來。
“油嘴滑舌。”
“過獎。”
此時窗外一聲巨響,緊接着光亮乍現,将屋裡所有人的臉照得亮堂堂。
言隐扭頭:“誰在開炮?”
蕭喚月:“......是煙花吧。”
一聲接一聲,花焰在天邊炸開,伴随着幾聲遙遠的歡呼。無數人的目光彙聚在天空那一點,火光璀璨如星點,豔過四月牡丹花。
蕭喚月:“哇。”
言隐:“哇。”
不顧寒風割臉,兩人執意要擠到窗邊,近距離觀賞。
蕭喚月墊着腳仰頭去看,焰火照進眼底,瞳孔映出亮色。不禁感歎煙花真美,夜色絢爛,世界又老了一歲,大家為此歡呼,祈禱新的一年幸福降臨。
系統:【檢測到攻略對象好感值波動,現好感度數值:50】
沒理會這道煞風景的電子音,言隐興奮地指着天空的一角:“月......蕭喚月,煙花又開了,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