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沒有......但我的判斷不一定完全準确。可以讓欽天監的人再暗中觀察一段時間。”
路承蕊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沒問題的話是最好不過了。”
*
新萩局勢的确是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在丘山衆人離開之前,小皇帝周啟域親自帶人來接花梁燕,順帶和蕭喚月打了個招呼。
他看上去平易近人,沒有什麼皇帝架子。幾年過去,孩子氣收斂了些,比蕭喚月上次見到他時沉穩很多。
“監正,你該回十燕城了。”周啟域言簡意赅道。“這個地方,另找人來替。比起新萩,皇城更重要。”
花梁燕略一思忖,點了點頭:“也是時候了。”她不可能永遠待在這兒,眼下局勢漸朗,留下兩個心腹坐鎮即可。
況且周啟域親自來接她,這點面子多少還是要給。
“十燕城最近還好嗎?”花梁燕問。
“不好。監副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盼你回去主持大局。”周啟域慢慢道,“有髒東西在坊市間出沒,裝神弄鬼,哄人獻祭。”
蕭喚月緊張起來:“獻祭?”
“比如用一條腿換一塊金子,用一雙眼睛換一位仇家暴斃......你知道,總有生活不得志,郁郁寡歡的傻瓜,會上這種當。獻祭自己不會有好下場,他們不懂這道理。”周啟域看了她一眼,“對了,你父母還在十燕城。你是想問他們的情況吧?”
“是。”
“他們很好。”
得到周啟域的肯定回答,蕭喚月松了口氣。其實小皇帝話語間有添油加醋的嫌疑,說的是真話沒錯,但還沒到“焦頭爛額”的程度,要破局隻需加強反詐宣傳。
倒是昭意很上心:“需要我們前去幫忙麼?”
周啟域:“你們不是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其實丘山小隊的任務差不多快結束了,隻差最後一步,把鏡妖送到苦心谷。
昭意:“眼下我們尚有餘力。”
“我師兄就是這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言隐提出建議,“不如這樣,分頭行動。我和蕭喚月去苦心谷送東西,師兄師姐去十燕城幫忙。或者我們去十燕城,你們去苦心谷。”
難得被言隐誇了一回的昭意愣住,但仔細想想言隐這番話,似乎有點可行性。
周啟域:“唔,可以啊。事情當然是越快解決越好。”
昭意想了想:“那還是采用第一種,我和路承蕊一同去十燕城。師弟師妹,你們按照原先的路線前進。”他下意識把更難的任務攬在了自己身上。
反正苦心谷離得不遠,他和小蕊打頭陣,師弟師妹可以在解決掉鏡妖的事情之後再趕來彙合。
蕭喚月十萬分贊成言隐的提議。誰先誰後倒是沒那麼重要了,昭意和路承蕊的話,一定能成為欽天監強有力的幫手,她很放心。
況且昭意曾經見過她的父母,以他的妥帖程度,連陌生人的閑事都要管,更何況有過一面之緣的師妹的父母。他一定會保證蕭吟山和雲婉的安全。
路承蕊對此亦沒有意見。
于是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大家擇日出發,分頭行動。
“我們加快速度吧。”蕭喚月跟言隐商量,“早點出發?這樣能快些到達十燕城,與他們彙合。”
還有一點私心,她想借這機會,回去探望一下老爹老娘。
“好。”
花梁燕還有些收尾工作要做,需在新萩再待兩日。
蕭喚月和言隐先行出發,路承蕊為他們整理好行囊,好似第一次送兒女出遊的老母親,塞了一堆吃的,生怕他們餓死在半路上似的。
路承蕊會有這樣的擔憂不奇怪。
在新萩待了這麼幾個月,偶爾打兩場小架,不痛不癢的,跟泡溫泉一樣,一路上磨煉出的戰鬥技巧和敏銳的感知力都快被泡蒸發。野外生存能力也有所下降,急需複健。
花梁燕出于情誼前來送行,看着昭意和路承蕊這副兒行千裡母擔憂的模樣,冷言道:“适當的磨難很有必要,或許該對你們的師弟師妹多點信任。”
路承蕊:“我師父說,苦頭吃得越少越好。”
花梁燕不置可否,眉頭一挑,忽然道:“你的師父是......八萬春長老?”
從監正嘴裡聽到師父的名号還挺新奇的,路承蕊撓了撓下巴:“是。你跟他有交情嗎?”
“交情談不上,我很尊敬他。”花梁燕話題一轉,“一直忘了問,丘山諸位長老可都還安好?”
“丘山沒什麼異動,應該都挺好。除了隐居的那位......我不太了解。”
露葉連長老,可謂是位不世出的奇人了。路承蕊這等老資曆的弟子,仍對其所知甚少,連面都沒見過兩回。
“是麼。”花梁燕似乎隻是随口一問,對她的回答不甚在意。
言隐和蕭喚月準備出發了,與其他人揮手道别。路承蕊想起什麼,提醒道:“能避免的戰鬥盡量避免,低調為上。”
花梁燕:“能用暗器就别打架。”
路承蕊:“就是這個意思。”
蕭喚月心道,言隐好像于暗器一途頗有造詣,這點與花梁燕倒是不謀而合。
“我懂我懂!”蕭喚月轉向花梁燕,眼裡帶着幾分好奇,“不過,監正。我以為你隻用重劍,喜歡大開大合的戰鬥。”
花梁燕抿唇笑了一下,忽而擡手撫鬓,指尖一轉,三枚隕鐵發簪飛出,釘入遠處樹幹。手指一勾,發簪又被召回。
蕭喚月:“喔!這得結合禦物術吧。”
花梁燕點頭:“不錯。”
言隐目光沉沉,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他盯着花梁燕看了半晌,忽然伸手讨要:“監正,我可以看一看你的發簪麼?”
花梁燕很大方地給了他一枚:“可以。但如果你要打造暗器,這種發簪樣式的參考性不高。”
“我不是想參考。”他一頓,“隻是覺得這個挺好看......”
花梁燕不喜繁瑣複雜的款式,況且暗器該以隐蔽性為先,顔色上相當低調,幾乎與烏發融為一體,唯有簪頭花紋的工藝看得出用了幾分心思,形似鳳冠鸠的羽冠。
言隐覺得這花紋很眼熟。
“是你自己做的嗎?”他問。
“嗯,這不難。”花梁燕看了他一眼,又補充,“如果你們想要,我可以命人再造幾枚。”
言隐搖頭:“不用,隻是覺得這花紋很特别。”
花梁燕笑了笑,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