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了兩個穿黑色西裝的仿生人。看見她,他們直起腰杆,“韶小姐,我們是燕先生委托的保镖,負責保護您的安全。”
“燕先生?是韶老師的丈夫嗎?我們都以為你一直單身。”
溫孤辛從酒店出來,看見他們,對韶甯打招呼時笑了一下,目光從她空蕩蕩的手腕上移開。
面對目光如炬的保镖,韶甯默認了。
“那他還真是不放心你。”溫孤辛收回目光,關緊酒店房門的一刻笑意消失。
韶甯捂着臉,在行人頻頻回望的目光中走出酒店。她躲着同事,偷感十足、但陣勢壯觀地走到了學校。
再次叮囑保镖不準進屋後,韶甯單獨去找了領導。
領導很好說話,她看韶甯的眼神慈愛親和,拍拍她的肩,就同意了。
韶甯抱着包,“請問昨夜是誰幫我請的假?”
領導說是校長帶來的消息,校長說是教育廳那邊的消息。
繞了一圈,韶甯也沒找到殺人犯究竟托的誰的名義。
不知道那個人是殺人犯助纣為虐的幫兇,還是被他威逼利誘的可憐鬼。
下午風雪交加,韶甯站在校門口都能被吹走。她寸步難行,保镖主動花錢打了出租。
韶甯坐在後座,前面的司機一路唠唠叨叨,他的廣播電台裡放着恐怖故事。
身邊的仿生人不自主地聳起肩膀,他們的膽子比韶甯還小。
廣播裡放的恐怖故事叫《電話》。
司機轉盤打了個彎,開進大雪森森的空寂街道。
“聽說獨居的人最容易接到來路不明的電話了。”
茫茫大雪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視線,他打開雨刷,擦去松軟的積雪。太陽要落山了,他看了眼時間,繼續說:
“恐怖故事的電話都是這個套路。要麼是活在以前的人打過來的,哎!活在過去的他能影響現在的你,想辦法報複你,人心真可怕啊,躲也躲不掉。”
司機話很多。仿生人們默默捂住了耳朵。
韶甯靠在車座上,她沒睡午覺,現在有點困。
司機一張嘴喋喋不休,“還有什麼‘咕噜咕噜’的水聲啊,那就是水鬼了。以及在和你通話的人瞬移到你背後,或者是外頭的妻子打過來的。但你接起電話才想起,妻子明明就在浴室洗澡啊……”
“哦,還有傳聞說,如果鬼在電話裡問你能不能進你的房間,可别同意啊。”
韶甯躺在座椅上,随意地‘嗯’了兩聲。
“因為在有的鬼看來,房子就是你的領地,同意了就是邀請客人進來。這可不能同意。要我說最要防的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接到陌生人電話,對方一說想交朋友,他就同意了,就邀請對方來家裡做客……”
韶甯的眼皮聳搭。
“到了。”司機猝不及防地停下車,韶甯剛養好的困意被一腳刹車全搖醒了。
她拍拍臉,下車,回到酒店。
那兩位仿生人住到了隔壁房間。
另一邊的溫孤辛的酒店房間燈關了,韶甯記得他有晚課。
那殺人犯應該不會去綁架他吧。
她有點擔心,給溫孤辛發了一個消息。
【溫孤】:好,謝謝。
她剛收到溫孤辛的消息,手機震動,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是江續。
韶甯接起電話,“江天師,是有什麼眉目了嗎?如果需要我過來的話,我明天上午就有時間,如果需要加錢也沒事。我想早點把它解決了,出差快結束了……”
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那邊才傳來一個模糊的兩個字。
“什麼?江天師你再說一遍?”
對方似乎是把唇齒裡的把兩個字嚼了又嚼,吃了又吃,舍不得咽下。
反反複複地,等了幾秒鐘,他經久不見未見天日的嗓音幹澀,終于吐出她的名字:
“……韶甯?”
“是我,怎麼了?”
“你在哪裡?”他的聲音在極短時間内恢複正常,問。“我已找到解陣之法。能讓我過來嗎?”
在她潛意識裡,天師是最安全的人。韶甯腦子裡劃過廣播的恐怖故事,搖搖頭,如果江天師都能被鬼替代,那她真的完了。
韶甯檢查了一下手機号,确定是江續,不是來路不明的電話号碼。
“好。我在酒店。”
剛回答完,韶甯聽見了什麼聲音,回頭,看向緊閉的房門。
天黑了。酒店走廊上開着慘白的燈光,沒有什麼人,隻有腳步踩在瓷磚上的聲音,輕,慢,緩緩地走近她的房間。
他身上應該是落滿了雪花,就像江續送韶甯下山時,雪花落在他肩上一樣。
雪花遇暖,就化了,變成了濕冷的液體,濕淋淋的滴在他走過的地方。
他停在了韶甯門口,俯低身體,眼睛貼在貓眼上。
貓眼從外面往裡看,什麼都看不見,看不見她。
好想,看看她。用這雙眼睛,親眼感受她。
好想。妄想讓他渾身戰栗,薄唇開合,她的名字被困在胸腔耳畔,像一把枷鎖。
“甯甯。”
甯甯,甯甯,甯甯甯甯……
裡面是,他的韶甯。
電話的江天師又喚起了她的名字,親密異常,忽遠忽近,直到門外的低喃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