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舌頭不同于人類,沒有粘液,軟軟的從韶甯臉上劃過了。
她欲言又止,最後選擇翻身過去,背對着魏阡。
說了這麼長一段,他究竟理解成了什麼,才會做出這麼怪異的舉動。
被窩已經被韶甯的體溫捂暖了,影子擠了進來。
韶甯想要再勸,又怕哪一句踩到鬼影的尾巴,惹他炸毛。
她藏在被窩裡的手被影子纏上了,韶甯指腹碰到了柔軟的地方。
……好像是它的口腔。
怕被魏阡一口吞掉,她安靜地閉上嘴。
它含了一會,又吐了出來。影子像乖巧的幼犬見到熟悉的主人一樣,親昵地蹭蹭韶甯,把她沒有束起來的頭發蹭得一團糟。
想吃掉她。
但是韶甯隻有一個,吃掉了就沒有了。
鬼影溫順地趴在韶甯身上,用影子覆住了韶甯的眼睛。它如同隻惡魔,用巨大的黑色羽翼把韶甯圈在自己的領地裡。
惡魔渾身沒有重量,韶甯視覺受限,她知道靜止的龐大的暗處空間睜開一道視線,魏阡在看她。
韶甯覺得身上一沉。
成年男人的重量壓在她身上,覆蓋在眼睛上的黑影也變成了他微涼的掌心。
他顯形了。
“你剛才說,不想和我結婚,是什麼意思?”
韶甯的睫毛眨動一下。
她忘記了,在她高中時,自己不應該知道婚約的存在。
蒙住眼睛的手掌移開了,他的手指溫柔地摸了摸韶甯臉頰,洗完澡後還有部分潮紅色未完全褪去。
露餡的韶甯往上拉被子,把臉蓋住,裝死。
“你在說什麼?明天說吧,我困了。”她說。
魏阡的動作落了一個空。他沒有生氣,單手撐着頭,好整以暇地看着裝死的韶甯。
她把被子往上拉,導緻被子短了一截,露出了雙腳和藕白小腿。
一點長進都沒有,從初中到現在做事說話還是馬虎,顧頭不顧腚。
韶甯露在外面的腳被魏阡拉被子蓋住。
她依舊閉緊眼裝睡,手往枕頭下摸索,去找常備的小刀和晴天娃娃。
韶甯無論去哪,做什麼,這兩樣東西都從不離身。
魏阡中的手指沿着她的脊背往下滑,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了?不是困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說話呀。我記得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我和你才說上幾句話,怎麼連婚約都知道了?”
韶甯摸到了刀和晴天娃娃,她轉過頭,眼睛小心翼翼地分開一條縫,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隻能從聲音的方向辨别魏阡的位置。
直接撲過去紮他一刀不知道可不可行。
但是四周太黑了,太冒險了,魏阡看得見她,她看不見魏阡,敵我實力差距實在懸殊。
韶甯估摸着十之八九都完不成任務,但是不可行也得試試了,反正她已經暴露了。
她感覺到魏阡側躺在自己身前,狹窄短小的宿舍床榻委屈了他的雙腿,隻能勉強屈着。
韶甯藏在被窩裡手打開刀,他突然話音一轉。“其實......是你也想過和我結婚嗎?”
韶甯:“?”
“在我那個年代,還把它叫成親,很久遠的稱呼了。”
她眨了眨眼睛,藏好刀,開始聽魏阡講自己的生平過往。
“我叫魏阡,生前是個良家子弟,不怎麼傷人,之前是意外。你不用怕。”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撩起韶甯的一抹頭發,繞在指尖把玩。
韶甯:“。”
“既然你有情我有意,那這事就這麼定了。”
韶甯:“!”
“什麼什麼?什麼事?怎麼就定了?我沒有答應你啊!”
魏阡視線淡淡的,落到了韶甯身上。
她和手裡的晴天娃娃一樣,内裡是棉花做的,又空又軟的,隻有被欺負的份。
韶甯抱着雙腿,握緊刀,“我還沒有成年,高中學業為重,以後再說。”
身邊的床鋪上壓着的重物消失,他又變成了鬼影的狀态。韶甯被窩下打開的刀失去了作用。
在鬼影纏過來之前,她偷偷合上它,連帶着晴天娃娃,塞進了枕頭底下。
鬼影心情頗好,開開心心地纏着她,“可以。但是你不能再答應别人了。你們那的‘自由戀愛’,也是要講先來後到的,不是嗎?”
韶甯腹诽,真算起先來後到,他不也落在燕祯後頭。
“你怎麼不變成人形了?我還沒有看見過你的樣子。”
魏阡說話的聲音停住,韶甯豎起耳朵,聽他頓了一會兒,才說:“很耗費法力,再修養些時日,應該能長期保持人形。怎麼了?”
“一些時日是多久?”
“一兩年吧。”他的想法捉摸不透,須臾後敲定了日期。
“哦。”這麼久啊。
她翻身,背對着魏阡,含糊應了。一兩年的話,她都高考結束了。不被學習約束,完成任務應該方便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