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韶甯在APP留下的評論。她剛說了讓他跟她,轉眼就去找另一個人親嘴嗎?
好像隻是開玩笑,江續輕輕擰眉,這種事情怎麼能拿來開玩笑呢。
韶甯撐着頭,盯着池裡那幾隻大白鵝。“不算短吧,因人而異。怎麼,天師有什麼特殊的見解嗎?”
“算不上。按照天師道的規矩,我們隻能有一個雙修道侶。即使對方過世,也要為她守貞,不能再找新的配偶。”
韶甯驚訝,她擡頭,看見江續自顧自地解開袖口扣子,撈起袖子,露出素淨的手腕。
“因為天師的初次對于修行大有助益。所以在成婚日,新人都會檢查對方的手臂。”
韶甯眸色動了動,他的手臂上面有一點紅。
居然是守宮砂。就算在曆史記載裡,她也沒有見過男性點守宮砂。
“可是現實瞬息萬變,你怎麼知道能不能喜歡一個人一輩子呢?就算你能保證,要是你的道侶後來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她問。
“對天師一道而言,除了死亡外,所有的離别都無異于背叛。”
江續垂下眼睫,他放下折疊起來的袖子,聲音低緩:“天師對背叛的容忍度為零,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殺死背叛者,洩憤,或者出于其他心理。”
“不過殺人犯法,如果是我的話”
江續耳尖泛起的紅色被秋風吹到褪散,他的目光落在腳下一棵纖弱的白花上,語調輕輕。“把她關起來就好了。”
韶甯眨了眨眼睛,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說這句話的和她認識的江天師不一樣,應該是個黑芝麻湯圓。
不對,囚禁也犯法。
江天師的道侶慘慘的。
作為江續的親友,她能直接報警嗎?
礙于自己有事拜托江續,韶甯沒有直接點出這件事。她想着他要為未來的道侶守貞,那接吻的事情……
“如果隻是渡氣的話,形勢緊迫,不能算在規矩之内。”
那就是答應了的意思。
“再者,天師一道早已沒落。我不出深山,大抵想不到合眼緣的道侶。”
韶甯的顧慮被打消了大半。
她安撫自己,當成人工呼吸就好了。
前置問題解決了,但實踐時輪到她和江續面面相觑,不知道怎麼起手。
這片湖附近雖然安靜,隻是對面的長凳上又坐了新的情侶。
韶甯吃過豬肉,但她光天化日下都沒有和異性牽過手,更别說親吻。她害臊,不敢做。
江續就不說了,他隻見過豬跑。
兩個人都面子薄,再三考慮後離開湖邊,一路走一路看,在後山找到個沒人的樹林。
剛坐下,江續把雙手放在腿上,乖順地閉上眼。
見他準備好了,韶甯慢吞吞地扶着冰涼凳子,她俯身,打算去親他時身後傳來了别人說話的聲音。
江續睜開眼,韶甯溫熱的呼吸吐在他臉上。
他喉結滾了一下,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韶甯攥住了手腕,往外跑。
他們像是早戀的高中生,如臨大敵,往樹林外跑的腳步亂得沒有章法,直到把人聲遠遠甩到身後,才喘着氣停下腳步。
韶甯大喘氣,她雙手撐着腿俯下身,“等一下,等一下,太累了。”
也算是體驗了一把早戀躲教導主任的感覺。
韶甯呼吸稍微平定後,直起腰,打量四周。
他們站在一棟白樓下,白瓷牆壁上光影斑駁。
這棟樓幾乎沒什麼人,約等于荒廢,樓内教室放的都是些廢棄的帳篷、桌椅什麼的。
不會有人再打斷他們。
江續站在大樓背面,身後是棵纖瘦的金桂,滿樹飄香。
對上韶甯的眼神,他頃刻懂了她的意思,“這裡嗎?”
韶甯點點頭,她試探着往他的方向走一步,江續退一步。
直到他的背撞上金桂,花枝震顫,細小的金色花朵簌簌落了下來。
“抱歉,我不太會。”
江續被堵在韶甯和桂樹的小方寸之間,他别過臉,眸光過分羞怯,臉上的粉紅色從耳朵蔓延到了脖子根。
韶甯撚着手指,她看見江續緊張的雙手不自主攥緊課本和白大褂,指節分明的手指用力到發白,白色的衣服被他抓得皺巴,可憐兮兮的。
在韶甯試探的目光中,他似乎無法忍受地閉上眼,纖長的淺色睫毛止不住顫抖,看起來很适合親嘴的雙唇抿得很緊。
她又想到了他剛才說過的天師道規矩,和背叛的後果。
黑芝麻湯圓也是甜口的。
逾閑蕩檢,人之常情。
“我是老師,我教你。”
樂于助人的韶老師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