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滴，你真想給我的白菜當肥料？”蕭一提溜起網上的紀傾塵，将人拎回了小院，見紀傾塵一副毫無後悔的表情，無奈道，“行了别讀我心了，你這精神力也是，都沒成年呢，我一個不注意都會被你破防。”

“土是你松的，網是你放的，我隻是順了你的意。”紀傾塵的聲音異常平靜。

“你快得了吧。要是我真想威脅你不會用這種方式。”蕭一看着小姑娘直皺眉頭，“要我說你有這麼強的精神力，還一天天愁眉苦臉，你讓其他人怎麼辦？”

“……精神力強又如何，不是照樣連異能都控制不了？”她沒有掩飾眼底的落寞，小老頭一看，這人快把自己縮成一團，做一隻拒絕交流的自閉倉鼠。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精神異能理論學過吧，理論上來說隻要精神力夠強大就可以控制任意異能。這也是聯盟的異能評定中精神行為是最強的那一檔的原因。”

“但現在已經不是了。我無法控制‘生命’，即使我的精神力可以接納它。”指尖冒出一團紊亂的綠色，這東西雖被紀傾塵弄出來，可是個人都能看出這東西沒有一點實用價值，除了客觀存在，沒有别的屬性。

這就是紀陽換給紀傾塵的異能“生命”，但任憑紀傾塵怎麼做，它都隻是一團初始能量。

蕭一卻沒看她召出來的東西，依舊凝視着紀傾塵本人。

“真的是你因為無法控制這個異能嗎？”他就是這樣注視着紀傾塵，一字一句道，“或者換句話說，你真的接納它了嗎？”

女孩灰紫色的瞳孔在聽到蕭一的第二句話時猛地收縮了一下。

蕭一卻并沒有停止質問：“難道不是在每次看到這種能量時就想到那個代替你走近深淵的人，原本該去闖龍潭虎穴的是你，擁有這樣美好異能的也不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偷來的，若非如此，你根本不配擁有這一切。”

“你……”紀傾塵噎住，臉色憋得有些紅。以往隻有她用别人心裡的話刺他們的份，卻不料這回倒反天罡，自己的心思被猜得透透的。

“所以實際上從一開始你就在排斥使用這種異能，你的潛意識拒絕讓它被你使用，你自然隻能得到一團沒有任何用處的能量。”

“是嗎？”紀傾塵咬牙，她不想承認的，但蕭一說的卻是事實。這家夥明明看透了一切，卻偏裝出一副純良的樣子真是讓人無比惡心，“既是如此，不正證明了我根本無法使用這個能力。留着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還是說，你覺得有辦法改變我的意識層面的東西，恕我直言……”

意識改變是處在認知層面的，不是簡簡單單講幾個大道理做幾件事就能解決的。除了用碾壓式的精神力強行修改認知，剩下的方法主打一切随緣。但我無一例外都是需要循序漸進的，短則幾年，長則一輩子，一時不注意還容易讓之前的努力白費。紀傾塵說這話本意是想要噎住蕭一後面的詞——

“我為什麼要改變你的認知？如果覺得自己不能直接使用，那尋個介質不就好了。”

什麼！紀傾塵諷刺的神色僵在臉上，變成了錯愕。蕭一卻繼續輸出着。

“将異能給你的人本來就是認可你的能力，你總不會想辜負這份信任，隻是你覺得接受這份能力過往那個紀陽就再也不能成為你的寄托——您從根本上認為自己不可能成為她，也不應該代替她。”

“……是啊，我不可能成為她，無法做到她的期待，自然沒有資格用她的東西。”

蕭一說完，半晌之後，紀傾塵才無可奈何地歎息道。

“可你們有着一個共同的目标不是嗎？不管途徑是什麼，性格差距有多麼巨大，所設結局卻殊途同歸。如此，為什麼不再創造一個人呢？不是你，也不是她，而是一個帶着你們共同的希望，重新誕生的人。”

紀傾塵的眼睛忽然亮了。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如果不想活成影子的話，可以為了成功創造出另一個人。另一個包含了她們期待，承載了她們共同努力的人。

“創造……那異能呢，該用什麼方式？”她無比迫切地詢問道。

“或許你聽過卡牌師嗎？”

一場漫長的征程就此啟程……

“所以啊，從一開始你所看到的真相就是假的。紀傾塵不是紀陽，更不是紀霜，她是我們所期待的，可以撕開迷霧的人。”

“我去，老闆你原來精分得這麼徹底嗎？”

群聊裡又傳來感歎，而這次的語氣已經無比放松。看樣子，外面的局勢已經徹底穩定住了。

“精分的恐怕不止紀霜小姐一人。”江許蘇不知什麼時候混了進來，“那位卧底的毀滅小姐，恐怕是另一位為此創造的傑作。”

“顯得你們有嘴了是吧。獨孤雲呢？說情況。”

兩秒後那邊探出一張臉。

“挺好的，如你所見，雖然傷亡不算小，但喪屍和造喪屍的東西，順便清算了厄裡芬埋在各處的人脈、一批極端人類主義和那幫不幹正事的米蟲，現在整個聯盟都清靜了不少。”

“那感情好，省得回去還扯皮。收尾工作你順帶解決了呗，扯皮這事兒還是你擅長。”

“呵呵……”兩聲冷笑後，獨孤雲消失在屏幕裡。

“都聽見了，如何，這個結局你還滿意嗎？”紀傾塵扭頭看向厄裡芬，這家夥的臉色有些灰敗，乍一看還以為時日無多。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這家夥之前不死心，多次試圖把自己精神本源送出去，好附身到什麼人身上再搏一線生機。然而紀傾塵既已接手了這顆星球，又怎麼會給他可乘之機。這是他們好不容易拿來的勝利，她索性在一整個星球都布置了精神屏障。一旦觸碰，就會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過往。

厄裡芬看到自己被所有人輕賤欺辱的過往，那個恥辱的沒有一點尊嚴的名字，無數次設局的功虧一篑，還有在這個他從沒有注意的，這場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設計裡所有被他忽略的緻命細節。

那個不是他安排的，和紀陽及其相似的女孩；特殊的通關副本方式；明明不應該被投放的【失落遺迹】；兌換商店裡的鏡子……如今再看，那分明是人家确定情況的暗号。可笑他卻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穩坐釣魚台。

厄裡芬差一點被逼瘋。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清楚自己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頂多是憤恨地朝紀傾塵和紀陽嘶吼兩句。

“放心吧，你還不會那麼快見閻王，畢竟主謀的待遇怎麼能和小卒一樣。恭喜啊劉長老，下次審判庭，你會擁有vip豪華專座。”

紀傾塵笑着，但對厄裡芬來說笑容就像針紮。他的面色扭曲一瞬，忽地顯出瘋狂。

“紀傾塵你别以為你赢了。你以為我為什麼敢一個人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