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完懶得護理,藥膏斷斷續續地塗着,傷口在布裡斯班溫暖的天氣裡發炎,最後長成增生,沈載倫給癟着嘴的她塗藥,那個位置她看不到。
“痛嗎?”他動作很輕,看着她顫抖的耳朵,問她。
“不痛,但是很難受,非常難受。”
牙套伴随他從布裡斯班到首爾,金玧瑟幾乎是他的家庭牙醫,在他不願意戴保持器的時候嚴厲地監督,他戴上保持器之後往往很痛,不怎麼願意開口,她就湊過來擠着他說話:“呀,沈jake,我喜歡你帶保持器的時候。”
喜歡?他這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他隻知道這樣她喜歡,于是即使在參加節目時已經累得不行躺下睡覺了,他突然想起沒有戴牙套,還是會重新起身戴上。
“一天不戴不會有事的。”舍友迷迷糊糊地說。
沈載倫搖搖頭沒說話,回去又睡下了。
戴牙套的疼痛幾乎伴随他的整個青春期。後來,當他在從米蘭飛往布裡斯班昏暗的飛機上時,他終于明白自己對Cher、對金玧瑟,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他沒想到,他茅塞頓開之後到來的居然是熟悉的牙酸般的鈍痛,他突然明白,金玧瑟是他的藤蔓、是他的枝桠,是他青春期難耐的陣痛。
他聽到感恩節的時候他向主禱告,他感恩又他忏悔,主和他對話,祂說你們是錯的,你們在一起會讓彼此痛苦,然後祂指向牽着手禱告的叔叔和媽媽,他們也會痛苦。
痛苦是什麼?比保持器還要痛苦嗎?比增生還要讓人難受嗎?他在感恩節的餐桌上悄悄睜開眼,看閉着眼禱告的金玧瑟,她耳蝸裡的增生再也不紅腫了,隻留下肉色的痕迹,就像他現在戴保持器也不會再痛了。
他想起那天從飛機上下來,在逼仄的閣樓裡,他和金玧瑟那個苦澀的吻,金玧瑟伸出手幫她整理眼前遮擋視線的碎發,聲音很溫柔:“做錯的話在黎明到來之前回到正軌就好了。”
他隻知道整個青春期的鈍痛都在那一刻被消滅殆盡,金玧瑟不是他的藤蔓與枝桠、不是他難耐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