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芙随口道:“副駕駛有。”
保镖依言打開副駕駛手套艙,裡頭隻有幾盒胃藥,包裝完整,還沒拆封。
差點忘了,這是盛啟楓的車。
甯芙一手捂着額頭:“抱歉,用完忘了補。”
任祈随口安慰:“沒事。”
隻慢五分鐘,路過進口超市店,當司機的保镖在路邊停車,副駕駛保镖用最快速度沖進門裡,又帶着一箱水和濕巾沖回副駕駛,把酒精濕巾畢恭畢敬遞到後座。
甯芙瞧着把座椅都襯小的兩棟偉岸身軀,心底感歎:這是真大小姐,她以前過的日子,着實小巫見大巫。
任祈慢條斯理擦過手機,用完的濕巾即刻就被保镖收回,換做一瓶剛擰開的斐濟礦泉水。任祈先遞給甯芙一瓶,才接過擰開的第二瓶入口潤唇,喝完不忘感歎:“還得是這個,飛機上的有股怪味,說不清是不是摻了消毒水,還是大氣壓的問題。”
意識到在自言自語,任祈扭頭瞧她:“我味覺敏感,見笑。”
拜托,在我眼裡,您至少是行走的一百萬。
于是甯芙開口,畢恭畢敬:“這絕對是我的問題,沒有提前把事情安排妥。您有什麼其他吩咐盡管提,我百分之百滿足。”
算上借衣服,這是第三次見面。任祈笑一下,點破她的緊張:“說好的代言費不用你出,芙姐姐,放輕松,現在是我有求于你。”
回想着好友幾乎沒思考就答應的事情,甯芙略帶心虛地說:“出門在外,多交朋友,談不上求。”
任祈揚起嘴角,聲音清冽好聽:“行業之間有壁,你可能不清楚,許作家在我眼裡,離載入當代文學史,隻差一個文學獎鍍金。”
文學史,作協。
好抽象,這是在說她的好友嗎。
甯芙努力不去回想大女人群聊,保持職業撲克臉,候着任祈品水,卻聽任祈潤潤唇繼續道。
“她很神秘,不加作協,不混圈子,給出版社提供的私人郵箱發送消息也完全不回複。幾乎聯系不到,也從不透露個人隐私。我使出渾身解數也找不到她,有人建議我,如果真想知道許作家是誰,住在哪,隻要給相關人士帶句話就行。
“但是認識一個人的路徑很重要,如果我那樣做了,等于告知她,我擁有随時洩露她隐私的能力和權力,而她什麼反制措施都沒有。這不公平,誰都不能保證一個有權利掀翻桌子的人,接近你,總是抱着好意而非惡意。所以思來想去,那種事我不能幹,當然依我的性子也幹不出來。有你在情況就不一樣了。”
比起身份,先考慮友誼的對等。越重視,越真誠。
甯芙幾乎可以預見,她會很快跟許挽星打成一片,還是開口試探:“有什麼不同呢?”
任祈笑一下:“你有數過自己在許作家公衆号被提到過多少次嗎?成年後無關利益誕生的友誼,真讓人嫉妒呢。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如果可以,加我一個就好了。如果不可以,認識她,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等她喝好把瓶蓋擰上遞給保镖,車才重新上路。一路再是無話,開到外灘餐廳樓下,甯芙請穿戴嚴實的任祈重新上樓,倆保镖小山似的跟在後頭。
饒是工作日中午,預定制的餐廳人滿為患,都是奔着米其林三星而來,不乏穿着時髦歡度時光的女孩們。門口接待見到甯芙,直接把四人領進包廂。
包廂大而無人,露台視角可以遙望外灘。蘇茜是主廚,自然是要等飯熟了才能上桌,卻不見許挽星。兩個保镖例行公事在室内巡視一圈,被任祈冷冷一瞪,自覺開門站在包廂外頭。
門關了,任祈拆下所有僞裝才開口緻歉:“我爸要我帶的,不好意思,見笑了。”
甯芙充分表示理解:“不說别的,以你現在的影響力,也應該的。”
甯芙招呼任祈就坐,掏出手機在小群問人在哪,許挽星幾乎秒回:【我在後廚欣賞茜茜做飯,簡直是藝術家!】
随後發一段視頻,蘇茜一身高帽廚師裝,長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耳後,拎出平底鍋,打開竈火,雪花般的肥頭逐漸融化在黑鐵之中,整塊雪花肥牛放在上頭,滋滋氣息伴随飄然白煙,蘇茜卡着秒針給牛排換面,在美拉德反應中漸變出好看的焦糖色。
背影音許挽星十分捧場地鼓掌,鏡頭也随之搖晃起來。
視頻戛然而止。
察覺到任祈探尋目光,甯芙擡眼笑着答:“挽星在後廚拍蘇茜做飯,蘇茜是這裡的主廚和老闆。”
任祈略帶疑惑:“後廚,理論上不允許人随便進吧?”
甯芙聳肩:“她們其實認識也才十來天,這就是許挽星速度,用最高的效率把陌生人處成朋友,你可以稍微輕松一點,她很好相處的。她最常挂在嘴邊的話就是,交朋友,真誠就夠了。”
話音剛落,包廂門就開了,話題中心的那一位闖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