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見她頭發濕漉漉的,整個人顫抖如風中的梨花瓣兒,就越發的憐惜,道:“你這樣單弱,怎不找個地方躲避風雨?”
玉帳含淚道:“我,我知道先前是我錯了!我以後供奉阿娘的牌位!”
宰滿意了,說:“知錯能改就好。”
兩人四目相對,正是:幾許歡情與離恨,絲絲并在此宵中。
雨姚早倒好了一盞姜茶,遞給她,玉帳接了,快快的喝了幾口,被嗆了一下,蒼白的小臉因而泛起淡淡紅暈。
仿佛雪地裡開出一朵杏花。
宰一時間看呆了,雨姚見狀,帶着衆人退了出去,“我去尋一套幹淨衣裳給玉帳換下。”
待到她尋了衣裳,走到門前,白鹭等小臣依舊侍奉在門口,他用眼神示意她退下,而裡頭傳來宰的聲音,柔情而沙啞:“冤家!叫我如何舍下你.......“
雨姚把衣裳放在門前,慢吞吞的走了。
經過這一遭,宰又常往聽弦館跑,。
呂氏苦等宰不來,真真是越想越氣,這一日,她召了玉笙過來,命他想法子,玉笙讓她等齊國回信,“有了母國撐腰,夫人還怕什麼?”
呂氏威逼利誘了半日,玉笙還是一副滾刀肉的模樣,滿嘴隻說“待齊國回信,再謀定後動啊!”還勸呂氏“小不忍則亂大謀“。
呂氏指望玉笙繼續效力,竟是拿他沒法子,打了他幾個嘴巴子,攆他走了。
玉笙走後,她一個人又坐了一會,終于定下主意,就命栀绾去尋辭鳳。
不多時,辭鳳跟着栀绾來了。
呂氏劈頭就問:“當年那藥你還有麼?快取些來!”
辭鳳變了臉色,問緣故。
呂氏道:“君上日日往聽弦館跑,再耗下去,又是一個海月,我必不能容她!”
辭鳳連連擺手:“當年那事兒,君上本就疑心,再來一遭,豈有不識破的?”
呂氏變了臉色,罵道:“你這芝麻膽子的耗子!疑心也在我身上,你怕什麼?”
辭鳳苦口婆心的勸:“君上又不是傻子,這事任誰也要咂摸出味兒來,我死不足惜,可若是君上遷怒夫君,我死不瞑目!”
呂氏怪叫:“怕什麼!大不了回了齊國,我娘還能虧待你?”
辭鳳心裡說:“你那老不死的娘見我落魄了,還不得踩許多腳麼?”嘴上隻說:“況且那藥放了這許多年,沒了效力了。”
呂氏軟硬兼施了一陣,辭鳳咬死不肯,反而勸呂氏:“當年我就勸姐姐大度些,海月若是活着,興許就生養了,姐姐不肯,結果白做了旁人的手中刀,與君上也生分了,這會子又來一個新人,豈不是更好?且看看她肚皮争氣不争氣吧!”
呂氏尖叫:“如今他日日在聽弦館,看都不看我一眼,讓賤人有孩兒,這魯國還有我站腳的地方?再說,他還缺女人麼?若有真本事,這些年早也養下一堆兒女了......“
辭鳳隻好勸呂氏要對宰有信心,“他正是壯年,多臨幸幾個,兒女是遲早的事兒......“
呂氏聽的暴跳如雷,打了辭鳳一下,辭鳳借機哭哭啼啼,捂着臉跑了。
呂氏氣急敗壞,大吼着讓栀绾找宰來瓊苑過夜,栀绾硬着頭皮去了曲宮,連宰的面都沒見上,玉笙和氣的說,“君上今日疲乏,睡下了。”
栀绾回來如實禀告,呂氏大罵栀绾沒用,打了她幾個嘴巴子,自己氣鼓鼓的睡了去。
第二日,疾醫矯蕙來了瓊苑,呂氏心情糟糕,沒好氣的問:“聽弦館的狐狸精死絕了?你來報喪?”
矯蕙連忙說“天冷,給夫人送些花椒。”然後就推脫着要走。
呂氏見她這膽小模樣,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叫道:“你回來!”
矯蕙心裡道了一聲晦氣,沒奈何,隻好轉身聽她吩咐,呂氏沉吟片刻,說:“我知道你們是能建言的,這麼着,你拿前頭海月的事兒做例,呈一個竹帛給我,就說君上氣血虧虛,讓君上愛惜身子,莫要沉迷女色。”
矯蕙心知這是呂氏要收拾人了,十分不願卷進去,支吾道:“君上身子剛健,又非好色之君,這......“
呂氏冷笑指着矯蕙,說:“你不寫,就是得罪我了,你細想去!”
矯蕙知道呂氏發起瘋來什麼都幹的出來,隻得咬牙道:“回去便寫!回去便寫!”
呂氏怕她敷衍,現場讓栀绾取了竹帛刀筆,矯蕙不得已,遮遮掩掩、模模糊糊的寫了,呂氏覺得溫吞,又添了幾句厲害的話,“禍水湯湯,倚門而望,君子好色,儇媚愈狂”。
矯蕙一聽這話要命,跪在地上叩頭,“夫人好歹放小臣一馬,這宮裡的諸位我都得罪不起......”
呂氏罵道:“得罪不了别的,聽弦館的也得罪不起麼?”
矯蕙一聽,不說話了,又磕了個頭,起身就要走,呂氏等她走了兩步,又把人叫回來,拿着竹帛對她說:“聽着!我知道你有個兒,這是你親手寫的,來日誰再問你,若是你敢改口,你母子倆都别想活!”
矯蕙惶恐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