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去一天、兩天、十天、半個月,宰毫無消息,玉笙倒是尋栀绾牽線搭橋,見了她兩遭,但隻會說“君上心如鐵,果真不管你的死活了!”等話。
雨姚漸漸的灰了心。
那邊呂氏又出了新花樣,将絲帛換做牛皮,這下雀兒也戳不破了,雨姚幾次差點死過去,漸漸的失去了耐性,也不求饒了,隻悄悄的觀察呂氏,又暗地裡磨了一塊鋒利的鐵片放在身上,隻等着一有機會,就與呂氏同歸于盡。
不過還沒等到這樣的機會,事情又有了變化,齊國在銅山周遭大興土木,修建城池,瞧着竟是要長長久久的占着。
宰得了消息,如五雷轟頂一般,問傳遞消息的士兵:“主事者誰?”
那士兵說:“齊公子季。”
宰早年與公子季打過交道,知道這位貴公子看着好說話,實在是個厲害角色,暗自叫苦,他召了叔伯子侄過來問計,衆人一緻得出結論,讓宰做小伏低,哄得呂氏回轉,再由呂氏出面與齊公說和。
他十叔檐牙還振振有詞:“婚姻大事,為的是兩姓之好,君上怎能偏愛賤人?難怪我侄媳婦生氣,齊國可不好惹,君上還是從了她罷了。”
這話說中宰的痛處,他惱羞成怒的把衆人趕走,一人靜坐了許久,然後命人更衣,又遣玉笙去瓊苑通傳:“寡人今晚來看夫人。”
玉笙正大光明的進了瓊苑,告知呂氏晚上她老公要來了。
呂氏大喜,命廚下做宰愛吃的菜肴。
廚下忙碌不已,雨姚坐在竈旁,聽衆人說“鐵樹開花啦!君上竟要來了!”等話,她心中湧起一陣希冀。
她正胡思亂想着,栀绾從後門悄悄過來:“小尹來了,在外頭。”
雨姚心中大喜,連忙從後門繞了出去,果然看見玉笙站在外頭,玉笙端詳着她,眼底都是心痛:“你又清瘦了些。”
雨姚顧不得叙舊,問:“君上今日來做甚?可是要讓我回去?”
玉笙道:“我也不知,我隻是想看看你。”
雨姚煩躁的說:“看我有何用?再不出去,我真的要死在這兒了。”
玉笙連連保證會尋個機會救她,“隻是機會難得,你再忍耐一二!”
雨姚聽了一會,突然問:“你有财物嗎?”
玉笙一愣,從袖子裡取出一塊玉石,雨姚接了,匆匆道:“日後還你。”她一閃身,又回了竈間去了。
雨姚進了竈間,見廚娘在一旁摘菜,于是走過去,假意幫忙,廚娘撇了她一眼,歎息:“你也實在可憐。”
雨姚眼底含淚,将玉石塞給她,“如今衣衫褴褛,無地自容,嫂子有幹淨衣裳,能給我一套麼?”
那廚娘一愣,又見掌中玉石溫潤,是值錢的好東西,再加上也同情雨姚,就默默的點頭了。
到了下午,廚娘果然帶了一套葛布衣裳,悄悄的給了她,雨姚将衣裳藏到柴草下頭。
到了晚上,廚下衆人忙的腳不沾地,雨姚一邊拉風箱,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頭動靜。
過了一會,果然聽見腳步匆匆聲,雀兒跑到竈下,“上酒!上菜!”
衆人忙不疊的端酒端菜,雨姚觑着四下無人,舀了水,躲到倉禀裡,換了幹淨的衣裳,又用舊衣蘸水,擦幹淨手臉,重新束發,之前頭發被燒,很不好打理,雨姚費了許多功夫才遮住光秃秃的頭皮,也不敢在衆人面前久留,瞅了個空,跑出竈間,躲在庭院的海棠後頭,有心等着宰路過庭院,當面求情。
那廂,宰與呂氏同用膳,沒吃多久,宰就說起齊國修城池的事情,“不知何處冒犯齊國,竟罔顧婚盟!”
呂氏恍然大悟,冷笑:“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一個女人怎會知道?況且我兄弟如此這般,必定事出有因,你細想何處失禮便是。”她将“失禮”二字咬的格外的重,心裡充滿了以牙還牙的快感。
宰見呂氏得意洋洋的嘴臉,怒從心頭起,又不好發作,借故走了出去。
玉笙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頭,也是雨姚走運,那宰心煩意亂,在庭院裡踱步,竟然就走到那海棠樹下了,玉笙也跟着。
雨姚心如擂鼓,瞧見宰面色仿佛有幾分氣惱,就有些猶豫該不該現身,倘若他心情不好,不肯點頭,那這事兒可就說死了,正遲疑的功夫,玉笙含笑開口道:“君上莫憂,過幾日,夫人也許就想通了。”
宰五心煩躁,冷冷道:“想通?何日想通?寡人聽了你的話,讓雨姚來服侍于她,她反而越發的得了意,還以為寡人怕她呢!如今得寸進尺,動辄對寡人大呼小叫,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這話清清楚楚的傳到了雨姚的耳朵。
竟是玉笙進言讓她入瓊苑?!
她覺得呼吸都哽住了,腦海裡一片空白。
相處這些日子,她雖知道玉笙必定有所圖謀,但從未想過他會這般害她!
虧的他還有臉來甜言蜜語。
她想跳出去質問這主仆二人,為何推她入火坑,還要在一旁看熱鬧,但她終究忍住了。
此時,她心中居然有些得意。
我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