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獻芹端了湯進屋,雨姚已是蘇醒,呆呆的看着窗外,獻芹端湯給她:“少妃用一些吧。”
雨姚低頭,看見湯裡有一根完整的人參,她微微一笑,用筷子夾起,一口一口的吃了。
獻芹道:“這是小尹送來的,還有一匣子呢?也是難得,上頭用的也就是這樣的。”
雨姚道:“确實難得,你每日炖一隻給我吧。”
獻芹應下了,雨姚吃了人參,又吃了許多的雞肉,剩下的湯水,獻芹收了起來,預備晚上給雨姚煮粥。
雨姚想了想,道:“你有時間去尋小尹,讓他再送些雞鴨過來,日後多做一些,你們也跟着吃。”
獻芹有些驚奇,這可是雨姚頭一回問玉笙要東西。
雨姚看見她目光疑惑,笑道:“我素日裡不要不争,差點死了,還不如争一争,你們也跟着得些實惠。”
獻芹欣慰雨姚開竅,就去找玉笙了,玉笙出手很大方,讓雜役送來十幾隻雞鴨,養在聽弦館裡嘎嘎亂叫。
雨姚當日就讓獻芹宰了三隻,炖了一大鍋湯,先送一碗給槐,剩下的與衆人分食。
玉笙打點好了聽弦館的用度,便遣人去栀绾那兒問緣故,栀绾據實以告,玉笙聽的暗自惋惜,隻好順水推舟,去宰那兒給呂氏上眼藥。
宰聽聞雨姚“被夫人遣人追打,以至于頭破血流”,氣了個倒仰,又生狐疑:“莫非夫人知道寡人欲以雨姚為暗探?”
玉笙順勢做出懊悔之色:“那日是小臣粗心,見四周無人,才獻計君上,興許花叢草木之中有探子埋伏呢!”
宰聽得心裡發寒,玉笙把他的心聲給講了出來:“昨日不過偷聽而已,倘若明日懷挾兵器......君上日後去瓊苑,多帶些人吧。”
宰暗自點頭,心裡越發的不喜呂氏,可又不能放在明面上,簡直要憋出内傷了。
玉笙又旁敲側擊的說了呂氏如何安插人手的事兒,宰暗自記下,隻準備日後算賬。
末了,玉笙道:“雨姚少妃那邊......“
宰随口道:“你看着辦便是。”
玉笙含笑退下了。
那廂,呂氏放了雨姚回去,一時心虛,安分了幾日,見宰不曾興師問罪,就又問起栀绾,“那賤人如何?”
栀绾笑道:“也是奇事,雨姚少妃尋了許多雞鴨來養,聽弦館裡到處都是雞糞鴨糞,幾個少妃拿她當笑話,都說到底是侍女出身,上不得台面。”
呂氏聽了,又想把雨姚弄來侍奉,栀绾勸道:“她爛命一條,若是下回再尋死,夫人倒是惹得一身的臊,我聽說她額頭上留了疤,身上也有,聽弦館又成了個糞湯子一樣的地方,還指望君上看顧她呢?倒是那岚衣少妃,聽說她回了母家,尋了許多侄兒輩的女孩兒,個個标緻的很......“
呂氏一聽這還了得,立刻把雨姚抛到腦後,遣人去細細打探岚衣的動靜去了。
呂氏與宰夫妻和好的消息漸漸傳開,公子沸專門入宮,恭喜兄長“夫妻和順,夫唱婦随”,末了又補一句“夫人比内子強百倍了!”
宰并不歡喜,道:“齊國奪我銅山!可恨!夫人不管說和,可惱!”
公子沸慚愧:“可惜小弟疏于謀略,不能為君分憂。”
宰反過來寬慰他,還要把身邊的侍女南枝送給他,“就說是寡人賜下,你不必懼内!”
公子沸連連擺手,“君上饒了我,辭鳳與夫人一個路數,我還想過幾日清淨日子”,
宰隻好罷了。
公子沸就離了宮。
宰歎了一口氣,又去與呂氏談人生理想去了。
呂氏感到岚衣的威脅,也願意宰留下,不料身上來了月事,隻好繼續推脫,宰見狀,以為呂氏拿喬,越發的不喜。
呂氏渾然不覺,主動說起雨姚的事兒,“我看她在我這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做事也散漫,放她回去了。”
宰無所謂的點頭,并不接話。
呂氏又撒嬌,“我這兒短了使喚的人,你讓岚衣來服侍我吧。”
宰拒絕道:“岚衣出身豪族,如何能為侍女?你若缺人使喚,再讓雨姚回來也使得。”
呂氏陰陽怪氣道:“豪族?豪族如何比我齊國公族?”
宰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一時氣憤,說:“知道你齊國勢大,搶了我魯國銅山,你身為魯婦,不盡力轉圜,娶你何用?”
呂氏暴跳如雷,當場把桌子給掀了:“娶我不為結好,倒為娶個不要俸祿的說客?你若是好的,我齊國如何會與你為難,分明是你薄情寡義,還想我做這個出頭鼈,你睡裡夢裡想想就是!”
宰苦心經營的夫妻恩愛一瞬間成了泡影,也有些心灰意冷,他再不出言相勸,而是拂袖而去,留下呂氏一人在後頭嚎啕大哭。
這一出夫妻再度失和的戲碼很快傳遍了内宮外廷,連岚衣都知道了,她笑對身邊的人說:“夫人鬼迷心竅,以為我如雨姚那般任人宰割呢。”
她的侍女微畫陪笑:“夫人蠢鈍,哪裡比得您通透?“
岚衣道:“當年我看她是齊女才讓她三分,她越發了不得了,罷了,叫她安分點吧。”
微畫會意,含笑退下。
岚衣算計了一番呂氏,又讓人去接自己的侄女鸾聲進來玩耍,鸾聲貌美如花,岚衣大方的取了絲綢寶石制成的絹花為她簪上,鸾聲受寵若驚,問:“姑姑,是要我服侍君上嗎?”
岚衣看着她青春的小臉,笑道:“姑姑怎能把你往火坑裡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