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又說想回司巫衙,雨姚連連搖頭:“您在那兒是侍女,我有多大的臉面能拔擢您呢?自然還是侍女,日日看人臉色,您受的了,我可忍不得。”
槐又說了一個地方,雨姚慢條斯理的給她分析不足之處,她們就站在庭院裡說話兒,獻芹等人都慢慢的熬不住了,雨姚含笑對他們說:“你們回去歇着便是。”
然後繼續和槐說話。
衆人就回去了。
轉眼間,就到了二更時分,兩人終于“商量”出了一個“好地方”-----到太史官那兒當灑掃。
太史官那兒本來就有幾個灑掃,槐去了,正好“不用勞累。”
槐心滿意足,又要雨姚保證,“若是你免死,不可忘了我,還要讓我回來。”
雨姚含笑應下,往外走。
槐奇道:“你去何處?”
雨姚說:“我去向君上請求此事。”
槐見她連夜前去,倒是有些遲疑:“這....這般急?”
雨姚笑道:“您的事情便是天下第一的要緊事兒。”
槐還來不及回答,雨姚已經閃身沒入夜色之中。
夜深人靜,曲宮周圍自然是有巡夜侍衛的,不過那侍衛頭兒早得了提點,見了雨姚,就領着她見宰去了。
宰也未眠,一身常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雨姚不知他是因為天狗吞月心煩,還是惱恨玉笙,進去隻好垂手不語。
宰見了她,問:“何時相見?”
“四更天,望鄉井旁。”
宰微笑着說:“今日天狗吞月,你以為是何兆?”
雨姚故作不知。
宰變了臉色,冷冷吩咐道:“奄國餘孽謀逆,故而上蒼震怒!你記得便是。”
雨姚應下了,心裡一陣冷笑。
宰閉着眼睛,小憩。
雨姚也不敢走,隻好站着。
宰大概睡到了三更時分,睜開眼,淡淡的說:“去吧。”
雨姚小心的退了出去,一個侍衛頭兒默默遞給她一個包袱裝樣子,她背在背上,往望鄉井去了。
一路上,靜悄悄,但雨姚知道,看不見的人就跟在她身後。
而在前頭,也有人在等她。
這前後的人都如虎狼一般,一個不好,她就要被吞噬幹淨。
他們是什麼東西,怎麼能讓我死在這裡呢?
她在夜色中嘲諷的笑了。
望鄉井很遠,但雨姚還是走到了,一路上都沒什麼人,也許是宰安排的吧。雨姚來不及細想,就見月光之下,有一人茕茕孑立。
正是玉笙。
玉笙見了她,含笑迎了過來,拉住她的手:“我知你必不負我。”
雨姚打量了他一番,見他并沒有行李,心裡一沉,說:“看來小尹是不想走了,連行李都未曾準備。”
玉笙笑道:“我的東西在井裡。”
雨姚一愣,玉笙拍着井沿:“望鄉井,望鄉井!我的至親在裡面!”
雨姚看着那井,才發現此時那井欄上挂着一根繩子。
玉笙坐到井沿上,抓着繩索,笑問:“你可要下來看一看?”
雨姚搖頭,玉笙喟歎:“你還是怨我。”玉笙順着繩索,慢慢下去了。
此時,四下無人,雨姚悄然走開了。
幾個侍衛蹑手蹑腳的上前。
玉笙在井下呆了大約一刻鐘,隐約有香燭的氣味從井底飄出,沒有人發問,所有人都在安靜的等。
井裡終于又有了動靜,玉笙的聲音傳來:“雨姚,幫我接一下!”
一個包袱從井裡扔了出來,一個侍衛悄然拿了那包袱,打開後呈給宰,果然裡頭除了衣物,就是一份竹簡,宰借着月光随意看了看,隐約看見“商奄氏“的字樣。
他冷笑着揮了揮手,侍衛悄然退下。
玉笙在下頭渾然不覺,他抓着井繩,慢慢往上爬,快到井口處時,他雙手攀着井欄,一躍而出,此時他的心情一定很好,眉眼之中皆是昂揚之色,但下一秒,他就被粗暴的抓住。
玉笙一瞬間都懵了,他甚至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他看見宰踱步而來,身邊跟着兩個人,一個是雨姚,一個是捧着包袱的士兵。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很快又恨恨的瞪着雨姚。
雨姚十分平靜的看着他,并不閃避他的目光。
宰見了玉笙的神情,冷笑了一聲,玉笙回過神,憤怒和怨恨已是退場,他高聲為自己開脫:“君上,雨姚是奄國餘孽!她讓我去井底取奄國之物,要奔往齊國啊君上!我佯裝答應,本來就要帶鐵證去面君!君上莫要聽她挑唆嫁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