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笑開了花,與尤熾進了屋,然後一雙眼睛看了一圈周遭,尤熾會意,讓閑雜人都下去了,槐見四周無人,含笑取了那綢緞包兒出來,塞到尤熾手上。
尤熾做夢也想不到槐是來送禮的,一時間不敢打開,就這麼捧着。
槐自己把綢緞包兒打開了,露出裡頭一塊亮晶晶的水精,笑道:“這東西雖不貴重,也是我的心意。”
尤熾坐立不安,道:“姐姐的意思?”
槐指着自己臉上的青紫:“你這兒的小蹄子倚熏,推了少妃又打了我,被君上發落到這兒來了,你說,這事兒怎麼辦?”
尤熾早知道倚熏的來曆,心知這是來報私仇的,就笑道:“這好辦,叫她去掃茅廁,我在一日,她掃一日。”
槐搖頭:“不成。”
尤熾又道:“那......一日叫她吃一頓飯,不給好衣裳,如何?”
槐咳了一聲:“享福。”
尤熾一愣,道:“每日罰她跪一個時辰,夏天跪太陽底下,冬天跪風口上!”
槐笑嘻嘻:“好妹妹,你是十世善人投胎來的不成,恁的心慈手軟?”
尤熾簡直不知該如何接話。
槐慢吞吞的用手比刀:“這樣的奴才秧子,哪年不要死幾個?”
尤熾聽了這話,暗道了一聲狠毒,一時沒搭話,槐冷笑:“你這般護着,想來與她投緣也罷,待我跟少妃說去.....“
說罷,奪過那綢緞包兒,起身就要走。
尤熾忙拉住她的手:“姐姐休去,聽我說話兒。”
槐斜着眼睛看她:“怎麼說?”
尤熾笑道:“人命關天的事兒,若是鬧了出來,反而帶累了少妃和姐姐,莫如這樣,我把她臉給毀了,她這樣的年紀,不經事兒,興許就想不開,自己了斷了,咱們落得一身幹淨。”
槐心想:“醜八怪也不能勾引公子了。”于是露出了笑臉:“還是你想的周到。”她把那綢緞包兒又塞了回去,說:“這蹄子身上有塊玉佩,不知哪兒偷來的,她還說是哪個公子給的呢,你莫要信她,若真是公子心愛的人兒,怎會落得這個下場?”
尤熾隻管點頭,還說:“啊呀,管他哪兒來的玉佩?必定是偷的,我若瞧一眼,我的名兒就倒着寫!”槐滿意的笑了,施施然起身往外頭走去。
尤熾亦步亦趨的跟着,嘴裡不住的奉承,到了門口,槐似笑非笑的道:“明兒我再來瞧瞧醜人作怪,你可莫要哄我。”
尤熾用袖子掩着嘴笑:“您如今比栀绾姐姐還大些,我有幾個膽子敢哄您去?”
槐滿意的走了。
尤熾歎了一口氣,暗道:“倚熏這小蹄子也是倒黴的,罷了,算我積德,好歹給她掙了一條命來不是?”她回了舞雩衙,找了個婢女過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
那廂倚熏情知槐來過就沒好事,挨了嘴巴子之後,擔驚受怕了許久,到了傍晚還是風平浪靜,她悄悄的放了心,回房去了,到了晚間,衆人熄燈睡覺,外頭一個人叫了一句:“倚熏,竈下的爐子還沒封呢!速去!”
倚熏初來乍到,不敢反抗,隻得披了衣裳去竈下。
舞雩衙的竈頗為矮小,倚熏調了一些炭泥,俯身封爐,冷不防有人在背後踹了她一腳,她登時失去了平衡,一頭撲在爐子裡頭,隻聽一聲慘叫,那人見得了手,立刻跑了,倚熏猛地跳了起來,一邊臉已是被燙的鮮血直流。
她心知着了道了,又痛又恨,沖出去大叫瘍醫,“快來救我的臉!”她這樣大的聲音,整個舞雩衙都被驚動了。
衆人出來,見她那副慘狀,都驚詫不已,尤熾也出來了,掃了她一眼,命人去喊瘍醫,瘍醫來的空兒,尤熾慢條斯理的問:“怎的弄成這樣?”
倚熏大叫:“方才有人叫我去封爐子,背後踹我一腳,把我弄成這樣!”
尤熾道:“是何人叫你?”
倚熏啞了口,她壓根沒看到那人的臉,想到這兒,她恨的咬牙切齒:“必是槐!必是她指使人害我!”
尤熾忙道:“無憑無據,可不敢亂說,她是少妃的養娘,你仔細禍從口出!”
倚熏惡狠狠的瞪着尤熾,仿佛要在她身上烙出個印子來,尤熾被她看的不自在,目光就沉了下來,暗道:“這蹄子記仇,不如斬草除根,一了百了.......“
倚熏看見她眼中的殺機,登時渾身冰涼,想起自己人在屋檐下,于是立刻低了頭,對着尤熾作揖:“求司巫快找人救我!”說罷,又摸出那塊玉佩,舉着說:“我是公子沸的人,司巫看在公子面上,不能不管我啊!”
尤熾聽了槐的叮囑,并不當回事,敷衍道:“已是命人去叫了,急什麼?”她轉身回去歇着了,倚熏的臉越發的痛,終于撐不住,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