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芹聽了槐的話,怒從心頭起,正要斥責,雨姚已是直接往後殿去了。
槐鮮少被雨姚這般忽略,眉頭一皺就要牢騷,可雨姚哪裡停下來聽她呢?
她隻好悻悻然的暗罵了幾句,又往庫房去了,霜池和玉帳見狀,也急忙跟了去庫房。
那廂,雨姚進了後殿,就往卧房走,剛一跨進門檻,她就軟了身子,幾乎癱坐在地上,好在獻芹早有準備,連忙撈住她的身子,連攙帶扶的送她到塌上。
雨姚看着獻芹,臉上甚至還帶着得體的笑意。
獻芹看着心酸,開口道:“少妃......此事,此事未必沒有轉圜......“
雨姚微笑着說:“獻芹啊,我就要死了。”
獻芹忙道:“不會的,君上看重少妃,就是夫人,也要顧忌.......“
這一句話讓雨姚的臉色變得猙獰了起來,她咬着唇,低聲咆哮:
“這一對夫妻何嘗把我當人看過?他們隻覺得自己是人!我就該是他們的奴婢!他們讓我活就活!讓我死就死!憑什麼!我做鬼也不服!”
獻芹心中亦是怨恨,她沉默了一會,低聲道:“夫人既然不能相容,少妃不如先下手!”
雨姚聽了這話,仿佛抽去了筋骨一般,喃喃道:“不成了,咱們這兒,人太多了。”
如今前院後院都住了侍女,她不可能如上次一般翻牆而出,更何況她還懷有身孕。
獻芹又道:“既如此,不如弄些藥......”
雨姚疲憊的搖頭:“呂氏病着,一堆疾醫圍着她,再巧妙的藥也要被瞧出來。”
她慘笑一聲:“當初我覺得玉笙逼我奔齊是死路一條,沒想到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
獻芹有些灰心,道:“少妃去求一求君上吧,也許君上一時糊塗。”
雨姚咬牙切齒:“他?他哪有什麼糊塗?他清楚的很!可恨!可恨!他比呂氏更該死!我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話音落下,她自己都有些吓住了。
獻芹更是吓白了臉,起身四處看門戶,确定沒有人偷聽才略松一口氣,她趨步走到雨姚身邊,低聲道:“少妃,這,這是弑君啊!這話可不敢說!”
雨姚沒有接話,心裡卻暗道:“逼到我走投無路,拉他陪葬,我也夠夠的!”
一陣沉默。
正是此時,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雨姚和獻芹皆是一驚,卻見霜池沖了進來。
獻芹罵道:“慌腳的鹌鹑!忙亂什麼呢?!”
霜池氣呼呼的說:“槐在庫房裡抹灰,偷偷藏了兩塊石榴紅的寶石在袖子裡,被玉帳發現了,她反說玉帳栽贓的!玉帳都氣哭了!”
雨姚煩躁道:“藏了便藏了,不必管她。”
獻芹見狀,就罵霜池:“橫豎她也出不去,慌什麼!日後再拿回來就是了!”
霜池一下子洩了氣,嘟哝着往外走:“什麼出不去,我聽說有人在外頭買宅子,告老了出去,日子好的很呢!”
這句話輕輕的飄到了雨姚耳中,卻讓她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她高聲叫道:“你回來!”
她這樣激動,倒把霜池給唬住了,
霜池轉回頭,一臉懵懂。
雨姚竭力調整了語氣,問:“你方才說什麼?”
霜池道:“我聽說宮裡有人在外頭添了宅子啊。”
雨姚“嗯”了一聲,半晌沒說話。
霜池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站着不敢走,獻芹回過味來,打發她出去,然後掩了門,走到雨姚身旁,低聲道:“少妃出宮必定有侍衛跟随,走不了多遠的,您想差了。”
雨姚道:“城外玄女宮靠着曲水,對吧。”
獻芹立刻了然了,躊躇了一會,道:“縱然出去,我們女流之輩,又何處安身呢?”
雨姚反問道:“山高水遠,何處不能安身?”
獻芹一愣,随即道:“霜池與玉帳如何?”
雨姚道:“先不說此事,臨走前,再問吧。”
獻芹颔首:“夫人狠毒,她們必定追随少妃。”
雨姚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如此,甚好。”
她站起身,往外頭走去,出了門,走幾步就是庫房的所在。
此時槐已是大獲全勝,捂着袖子,指着對面的玉帳和霜池大罵:“你們也不想想,你們是什麼阿物,成日看門護院,貓兒狗兒一般也來與老娘打擂台!我是少妃的養娘,沒有我,她有今日的風光?她孝敬我的多着呢!你們瞎了眼了!”
她這樣潑辣,庭院裡的侍女雜役見狀,唯恐惹事,都躲的遠遠的。
玉帳氣的流眼淚,嚷嚷:“什麼了不得的養娘,不過入宮時教導了規矩,換誰不是教?作興的你恩比天高比海厚!呸!你是什麼阿物你自清楚!我們是貓兒狗兒!你是老鼠蛀蟲!”
槐被說中了真病,惱羞成怒,正要撲上去撕打。
雨姚咳嗽了一聲,這三人都看了過來。
槐見了雨姚,就仰着臉叫天流淚:“你身邊的貓兒狗兒都爬到我頭上,我還不如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