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城,陸離就策馬從後頭沖撞過來,馬的前蹄子踢在空碧的頭上,空碧手一抖,“象”飛了出去,随即馬的後蹄子就剁在“象”的身上。
空碧帶着“祥瑞”一命嗚呼。
“他祖奶奶喬眼睛哭出了血,在公宮外頭求君上做主呢。”白鹭顫顫巍巍的說。
宰思慮了片刻,問:“喬是哪一脈?”
白鹭道:“啊,倒也不是什麼尊貴的,她夫君是先君異母的兄長迢,迢母賤,故而迢不曾加官,三十歲上就死了,迢生宿,宿也沒活過三十,宿生空碧,先君在時,可憐他家孤兒寡母,賜了官兒,這兩年才興旺些......“
宰沒說話。
白鹭察言觀色,道:“君上不必煩惱,我這就去攆走喬......“
宰勃然變色:“那是寡人的世母,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攆她?”說罷,大步流星的往外頭走,白鹭忙跟在後頭找補:“嗳,我豈不知是君上的世母,隻是看君上為難罷了。”
宰冷笑:“寡人隻知守禮,不知為難!”
白鹭連連稱是,不多時,宰就到了公宮門口,隻見喬身着大功的喪服,跪在宮門外頭。
她不過五十出頭的年紀,頭發已是全白了,眼淚也哭幹了,伏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屍。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觸藩門下的小吏,年輕力壯,衣着光鮮。
他昂首站在喬身旁,嘴裡叽叽咕咕:“......這事也怪不得公孫,你須知那馬是天子使所贈,誰知就瘋魔失了缰繩?你有本事,隻管找天子使算賬,告到君上面前,君上哪裡聽你的.......”
宰聽了這一段話,登時火冒三丈,大步走上前,一腳踹在那小吏的肚子上。
那小吏被踹出幾米遠,見是宰出來,屁都不敢放,忍着痛,伏在地上。
喬聽見動靜,淚眼蒙蒙的仰起臉,就看見宰眼底含淚看着她,
他叫了一聲“世母”,
喬心裡酸澀,眼睛裡流出了血淚,她哀嚎了一聲:“君上!我的孫兒啊!”說罷,兩眼一閉,竟是暈厥了過去。
白鹭連忙上前攙扶着,宰高聲叫着疾醫,又親自搭了一把手,攙扶着喬進了公宮。
公宮的大門沉沉關上,被宰踹了一腳的小吏搖搖晃晃的起身,心驚膽顫的回府向觸藩複命去了。
喬被安置在一處豪華的宮室裡,每日食六鼎,與呂氏比肩。
這個宮室離庖廚最遠,但這不妨礙每日膳夫成群結隊的端着鼎,送給喬享用。
喬的大功喪服也被大張旗鼓的送來了,宰對外聲稱這是呂氏親手做的。
呂氏聞言,嗤之以鼻,對栀绾說:“死了一個旁支,倒似死了他親爹一般!”
栀绾也看不懂,隻好陪笑。
喬對衣食并不關心,每日不過吃一點點,雷打不動的去宰那兒問消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熬着,等一個公道。
興許等不到就要死了。
宰常在大庭廣衆之下許諾必有交代,然後賜下一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物件。
宰這樣禮遇喬,就等着觸藩自己熬不住請罪,結果沒等到觸藩請罪,倒是等來了天子使的告别。
無焰說的好,“那日與相國飲酒大醉,忘了帶馬走,不知這畜牲竟闖下這等大禍,無顔留魯,請辭。”
宰堅決的挽留,心想放你回去給觸藩求爵麼?少說也要等處置了那狗賊再說。
他嘴裡大聲嚷嚷:“這豈是天子使的過錯!?自然是冤有頭債有主!”
觸藩眼見這一幕,隻管裝傻,完全不提此事,最後幹脆回封地薛城去,不來朝了。
喬得了消息,要求見宰,宰覺着她沒了價值,哪裡肯見,命人賞了些布料,打發她出宮,
“你老人家回家養老罷了!”
喬哭哭啼啼的走了。
這些風波雨姚并不知情,她得了宰的許諾,便讓獻芹每日出去相看宅邸,她的要求是:靠水,有船,且船要能妥善的藏好,不叫宅子裡的人發現。
槐的要求比雨姚的簡單:豪華。
獻芹在那村落裡遊蕩了幾日,終于看中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