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哪裡敢拒絕,忙派了性情穩重的老牛,車上的墊子也加的格外的厚,他親自趕着車去聽弦館,雨姚身邊的侍女都要去,侍衛更是添到了二十多人,再加上路上吃的用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光出宮就花了小半個時辰。
待到出了宮,上了路,衆人見這架勢,都知道是“貴人出行”,紛紛避讓,不過饒是如此,老牛拉的車能有多快?等雨姚到了玄女宮的時候,已是快黃昏了。
他們一進玄女宮的正殿,外頭轟隆一聲,就下起了雨。
侍衛頭兒名叫燕客,生的人高馬大,見這樣的天氣,有些着急。
雨姚不慌不忙,她帶着衆人跪在玄女的神像前,祈求自己能夠掙脫出牢籠。
這場雨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停下,雨姚走到外頭,看見玄女宮門前濕漉漉的石闆,故意皺眉道:“不知路上好走不好走。”
霜池插嘴道:“城外是泥地,此時必定難走!啊呀!這事兒可難辦了。”
獻芹也唉聲歎氣,玉帳微微皺眉,沒說話。
燕客走出玄女宮的庭院,出去看了看路,回來皺眉對雨姚道:“官道泥濘,不能行車回宮了。”
雨姚露出焦急之色:“這如何是好?”
燕客道:“聽聞少妃在此處有親眷?如今之計,隻好借宿一宿了。”
雨姚颔首,道:“我養娘家在這周遭。”
燕客颔首,已是做出了安排,“屬下命人回城傳信,您若有要用的東西,請吩咐,可一并帶來。”
雨姚随口說了幾樣,燕客便讓一個侍衛名叫連牛的,騎着驢回去傳信,然後收拾車架,請雨姚上車。
雨姚見他行事這般有條理,莫名的擔心今晚能不能走成,不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她扶着獻芹的手,坐上了牛車。
一行人出了玄女宮,就往槐的宅邸去了,外頭的路果然泥濘,好在通往村落的小路用了碎石子鋪地,勉強能行車。
進了村落,大概因為下雨又天色昏暗的緣故,路上人不多,但也有零星的村人看見雨姚等人了。
衆人知道是她送槐來的,雖不知她是誰,但也知道是個“貴人”,故而紛紛湊過來看。
雨姚聽見幾個老婦低聲說話,
“嘿,也不知那老虔婆與這貴人有何瓜葛。”
“哼,誰知道呢。”
獻芹也聽了這話,皺眉低聲道:“槐才來幾日,名聲就這般了。”
雨姚低聲道:“與咱們沒關系了。”
獻芹想想也是,也就罷了。
衆人走到了槐門前。此時,大門緊閉,燕客打頭陣,先去敲門,敲了半日,槐才睡眼惺忪的開了門,嘴裡嘟哝:“敲你娘......”
話未說完,先看見一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她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本能的跪下,
燕客示意她起身,說明了來意。
槐登時喜出望外,心知搖錢樹回來了,忙繞開燕客一看,果然看見雨姚在車上坐着。
她立刻拍手跑上前,“我的兒,我的肉兒,你可回來了!昨兒與人抹牌我又輸了三尺綢子,你這回孝敬我什麼?”
這話說的衆人都沉默不語,雨姚還是微笑的模樣,道:“我來玄女宮祈福,碰見大雨行路難,故而來您這兒叨擾借宿,一時匆忙,忘了帶禮。”
槐一聽沒有孝敬,臉色就不好。她摸着發髻,望着天,自言自語:“啊呀,我這兒又不是逆旅,也住不得這許多人。況且我昨兒摸牌到深夜,睡了一整日,自己還沒吃飯呢......”
霜池氣呼呼的說:“你這人好不懂事兒,少妃待你不薄,這宅子還是沾少妃的光才有的,這會子借宿一宿,還說出這許多淡話......“
槐反唇相譏:“我養少妃一場,如今她有了龍種,三茶六飯的受用,我不跟着沾光,養兒養女又有什麼用?”
霜池氣的還要罵,雨姚已是拔下頭上一根水精簪子,遞給槐:“忘了帶禮,是我的不是,下次再補上,這簪子是岚衣姐姐所贈,東海裡的,算是今晚的花費,您莫要嫌少。”
槐那黑眼睛見了水精簪,登時眉開眼笑,一把抓過,簪在自己的頭上,嘴裡笑道:“這話說的,咱們娘倆,骨肉親的情分,分什麼彼此呢?岚衣少妃的東西自然好,東海龍王也沒她有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