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聽這話,之前的種種不痛快如火藥一般,一點就炸了,她擡手甩了陵兒幾個嘴巴子:“小賤人!老娘叫你做事!你還敢犟嘴不成?”
陵兒觑着雨姚,有些不敢還手,嘴上哭哭啼啼的嘟哝:“我是少妃的侍女,又不是服侍你老人家的!你使喚我又打我,是什麼道理?”
槐氣的大叫雨姚,“你的侍女我使喚不動!你就幹看着?”
雨姚隔空道:“待到上了岸,再尋衣裳吧,眼下卻不好動彈。”
槐高聲叫道:“等我吹風吹死了,你就痛快了!”
雨姚看了獻芹一眼,獻芹會意,微笑着說:“這樣的大夏天,哪裡就吹死了?”
槐急了,叫道:“你跳水裡再說這話。”
獻芹說道:“下次再跳,下次再跳......”
槐隔空叫嚷了幾句,雨姚不理她,獻芹隻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
槐火冒三丈,竟是自己起身,要走到船尾去翻包袱,船因為她的動作,又搖晃了兩下。
坐在前頭的公孫隴本就不耐煩她聒噪,不過看在雨姚面上才忍耐幾分,見她亂動,哪裡還能再忍?于是發狠罵道:“老娼婦!不好生坐着就下去做水鬼!”
他邊說,邊從一個侍衛手上奪過船槳,對着槐攔腰一掃,槐躲閃不及,竟是直接被掃下船去!
一時間,衆人都驚呆了,雨姚也看了過來。
槐在水裡撲騰,好容易扒上了船邊,她尖叫着“快!快拉我上去!”
雨姚對公孫隴說:“公孫息怒,讓她上來吧。”
公孫隴見雨姚在别的船上,鞭長莫及,心裡痛快,他露出一絲冷笑,伸槳出去,槐連忙伸手來抓,眼看就要抓住。
公孫隴又把槳挪開了幾寸,槐撲了個空,還嗆了幾口水,連聲哀嚎。公孫隴卻露出了笑意,又如此這般戲弄了幾次。
雨姚看了出來,擡高了聲音,說:“公孫饒了她吧。”燕客連牛等人也幫着說了幾句。
公孫隴掃了一眼雨姚,又掃了一眼燕客,高聲道:“我不過沒瞧準罷了,少妃多心了!”說罷,又把手裡的船槳一戳,不偏不倚,砸在槐的額頭上,頓時血流如注。
槐顧不得這個,一把抱住槳,公孫隴嫌棄的把槳丢開,一旁的伐柯連忙接了,用力一拉扯,槐終于離了水,連滾帶爬的上了船,躺在甲闆上大哭。
她不敢哭罵公孫隴,于是隻哭罵雨姚:“當初采買你時,你跟個草一樣,含辛茹苦養你這麼大!看老娘遭罪也不拉拔一把,早知道當初不管你!你墳頭野草也黃了幾茬.....”
公孫隴在一旁冷眼瞧着,才知道這是“少妃的養娘”,他自然知道養娘的地位,心裡就有些後悔,怕雨姚記恨,暗道:“必要捏住她的把柄,方不至于被她背後咬一口。”
他胡思亂想着,雨姚已是讓那船上的侍女用青草按住她的額頭傷口,“先包紮一番,再看看沿途可有醫藥。”
船上的侍女見少妃發了話,紛紛看着陵兒,都低聲說:“這事兒也是因你而起,須由你善後。”
陵兒沒法子,從裙子上扯了一截布料,胡亂給槐一綁,槐還躺在地上,叫頭痛,又叫“我要死了!”
公孫隴罵了一句晦氣,槐就不敢叫了,坐起身,改口繼續罵雨姚,“為兒為女,也要天理,你瞧着老天爺吧,早晚收了你這孽障.....”
這話聽得公孫隴心曠神怡,臉上的神情也舒緩了許多。
獻芹見狀,低聲對雨姚說:“這位公孫,心術不太端正......”
雨姚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她看見岸邊有一隊遊商模樣的人在趕路,于是讓燕客等人慢些劃船,待到兩船并排,她看向槐:“您如今可好?”
槐罵道:“好什麼好!我渾身沒一處痛快!都是你這小蹄子帶累了我!我一把年紀,陪你受這等罪過......”
霜池不服氣:“是你自己狗颠兒一般跟着少妃......”
槐隻恨不能跳過去咬霜池一口,嘴裡咬牙切齒的罵雨姚:“你養的巴兒狗叫的響亮!你睜眼看着!自然有咬你的日子......”
霜池氣的淚眼汪汪,雨姚拍了拍她的手,和氣的說:“您如今受了傷,又經了風,我等要前往霍太山避亂,這些草繩就是用來攀山的,自是山高水遠,我為您憂慮。”
槐知道霍太山甚遠,路上少說也要一個多月的功夫,她心裡頓時突突的跳,立刻道:“去那般遠做甚?你又有身子,這周遭有的是深山老林,往裡頭一鑽,好多着呢!”
公孫隴也叫道:“何必去那般遠的地方?”
雨姚答非所問:“是啊,深山老林,缺醫少藥,您這身子骨如何經得住!”
槐立刻改了口:“你不許去山裡!快快尋個城池住下,再尋巫醫來治我!”
雨姚撫了撫小腹,說:“若我隻有一人,為您去死也是應該,隻是如今有了君上的骨肉,您少不得靠後一些了,霍太山雖遠,卻不在魯國,恰好躲了這些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