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洞裡坐下,玉帳端了三碗芋粥并烤魚過來,"今兒下頭獵了一隻野豚,肉有些粗,到了晚上才能炖好,三位先将就着吃一點。"
木桃伸手想端,擡手就露出塗了藥膏子的手臂,雨姚看的不忍心,接了粥,一勺一勺的喂她,木桃張嘴吃着,偶爾落一滴淚。
一時沉默。
獻芹看了一會,給玉帳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旁,獻芹說:“你快去弄些跌打的草藥,記着藥性不可沖撞了少主!”
玉帳忙去了。
那廂,木桃三人吃了飯,此時,雨姚也發現了蘭娘臉上的傷了,心裡猜出來幾分,隻問:“姐姐受了什麼委屈,與我說說吧。”
木桃說:“也沒什麼.....”
蘭娘畏畏縮縮的說:“都是,都是那騷狐狸,挑唆着漢子沒事找事,狠狠的打了咱們一頓!”
雨姚氣的火冒三丈,說:“這般欺負人!姐姐也不必回去了,待來日......”她本想說:待來日做好牢籠,連寨子一窩端了!
獻芹突然罵道:“玉帳這小蹄子,叫她給客人采藥!野到哪裡去了還不回來?!霜池你去找她!若是在外頭不務正業玩憨了頭腦,你給她一頓嘴巴子!"
霜池連忙去了,木桃看了獻芹一眼,轉臉對雨姚說:“不必麻煩了,我敷了藥呢。”
獻芹殷勤道:“玉帳這蹄子家裡本是瘍醫,這些個跌打損傷她最拿手,您在咱們這兒住的日子長呢!豈能沒個替換!所以我才叫她趕緊啊。”
雨姚此時回過了神,說:"玉帳是有本事的,獻芹想的周到.......嘔"原來,那膏子糊塗一攤,還帶着蛋腥味,她如今對氣味敏感,忍不住側過頭幹嘔了起來。
木桃面露尴尬,連忙抽回手。
雨姚連聲道歉:“我這幾日身子不太爽利。”
木桃忙道:“這藥膏子是不好聞,我聞着也吐了幾回,常有的事。”
缈覺得是自己惹的事,紅着臉解釋:“這藥是木芙蓉的根皮加了雞子兒,雖有些味兒,好的倒快,咱們獵戶人家常用的。”
獻芹忙道:“小哥兒,不怕你惱,你糙皮糙肉的,哪能跟我們少主比喲!"
這一番話說的衆人都笑了,這事兒也就揭了過去,過了一會,玉帳捧着一碗艾草汁子跑過來,"這艾草又香又活血,娘子用幾日,保準什麼瘀血也散了。"
于是獻芹又張羅着打水換藥,好容易收拾妥當,二人也塗了藥了,雨姚說:“姐姐就在我這兒安心住下,這位大娘和哥兒若是要住,便陪着我姐姐,若是要走,我也不強留.....”
蘭娘和缈都說願意留下,雨姚便命人砍了竹子,給她倆尋了地方安了個窩棚,“姐姐就與我同住吧。”
獻芹含笑上前,“少主那棚子睡一人剛好,睡兩人竟是擠手又擠腳,我那窩棚就在少主旁邊,叫二娘住下,離少主也不遠,我去與霜池擠一擠倒還自在。”
雨姚看了她一眼,然後柔聲問木桃:“姐姐,你覺得如何?”
木桃說:“我有的住就行,哪都行。”
雨姚點了點頭,說,“就這麼辦吧。”
于是衆人就忙着張羅開了,雨姚陪着木桃三人說話,說着說着,木桃就掉眼淚,“我命苦,還以為終身有靠,誰知天上掉下個狐狸精,坑的我好苦!”雨姚不住的寬慰她,“不是她也會有别人,姐姐細細想,誰的過錯多些?”
木桃和蘭娘做苦思冥想狀,最後的結論是:“那狐狸精必定是想弄死我二人,好霸着漢子一心一意的過。”
雨姚無語了片刻,最後說:“你那漢子過不了單夫獨妻的日子。”
木桃說:“男子漢屋裡人多,也是常有的事。”說到這裡,她又有些得意,“漢子疼我也是真,譬如這镯子,那狐狸精眼巴巴的看着呢,漢子就是不松口給她!今日都是那狐狸精挑唆,說我壞了一票好生意,漢子這才惱我!過幾日他就要消氣,必定還會派人來接我呢!”
這下雨姚都不知該說什麼了,隻好說起今日打來的野豬。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玉帳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炖肉,還有一盤烤的外焦裡嫩的芋,霜池過來擺了碗筷勺等物,木桃用勺子翻了翻炖肉,隻覺異香撲鼻,完全沒有野豬的腥膻氣兒,于是笑道:“你家廚子也是手藝好,這樣的臊肉都能炖的這般香,又軟爛的很!”說罷,舀了一塊肉放嘴裡,越發的稱贊:“這味兒好吃!好吃的很!”
雨姚笑道:“哪有廚子,是大家琢磨出的法子,把豬肉放在溪水裡漂幹淨血水,加好些蘇葉、姜塊兒和大醬,文火炖了一整日,就得了。”
木桃扔了勺子,對蘭娘說:“這也不難,咱們回去照樣做,漢子必定歡喜。”
雨姚臉上的笑僵了僵,沒說話,玉帳笑道:“二娘快吃,何必想那負心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