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哦”了一聲,瞧着還是忐忐忑忑。
木桃罵道:“你有話說話,莫要那般看着老娘!”
缈小聲說:“那邊的姐姐們好和氣,霜池大姐還給我采果子吃呢!”
木桃聽了,氣的擡手甩了他一個耳光:“你這色迷心竅的畜牲!那蠢丫頭長的一張摔瓜臉!五短身材,麻雀眼睛小又小,這你也看得上?”
缈挨了一巴掌,連忙分辨:“我,我沒别的心思,隻是大家過往走動好和氣,何必......”
木桃臉就陰了,一雙手絞在一起,已是想把戒指裡的暗刺拔出來,聽見缈又說:“二娘待我好,我也歡喜二娘,可那位姐姐也沒得罪你,二娘落了難,她還管咱們幾天吃住呢.......”
木桃聽了這話,不知是為了前半句還是後半句,她的手頓了頓,又松開,伸手撫摸他的臉:“你這實誠性子,叫我怎麼說呢?你想想,外頭世道亂的很,把她娶了來家,咱們同吃同住,同享富貴,豈不好麼?”
缈說:“可,可那弓箭......”
木桃笑着說:“裝門面做樣子罷了,外頭那群蠢才,一年到頭隻知道拿刀動棒,箭法還不如我呢!”
缈就放了心,臉色也活泛了,木桃笑嘻嘻:“等新娘過了門,霜池配給你好不好?”
缈紅了臉,連連擺手:“我當她是姐姐看着,二娘莫要戲弄我!”
木桃見他這模樣不似作僞,就笑了,說:“那日後再給你找個摔瓜臉的老婆吧!”
缈一聽摔瓜臉,就連連擺手說不要,木桃接話兒:“那要我不要?”
缈一愣,越發的面紅耳赤,低着頭,木桃見狀,滿意的笑了,壓低嗓門,說:“晚上你來我房裡伺候吧。”
缈胡亂點了點頭,紅着臉,慌慌張張的走了,木桃笑了笑,又去看衆喽啰做弓。
殊不知,寨子外頭的大樹上,燕客靜靜的看着一切,他看見了有人抱着箭筒往廳堂走,也看見喽啰們拿着抻好的牛筋,嬉笑打鬧着上山,口裡嚷嚷,"老竹做大弓,寡婦挂花紅"
他甚至還聽見一個喽啰高聲取笑另一個:“咱們把那有錢的寡婦搶了來,叫她那疤癞子丫頭給你暖床,你這福氣也看的着的喲!”
燕客聽到這裡,眼底精光流轉,他輕手輕腳的躍下樹梢,快快的回了山洞的所在,迎面碰上伐柯,伐柯想從他這裡套套話兒,于是笑嘻嘻的與他說:“弟兄見了什麼事兒,說與咱們聽一聽?”
燕客沒理他,徑自進山洞尋雨姚去了,雨姚正在吃午飯,霜池獻芹和玉帳等人都在,見他來了,屏退了其他侍女侍衛,垂手站在一旁。
燕客如此這般的說了。
獻芹不聽則已,聽了就氣的渾身發抖,喃喃自語:“這才是喂不熟的狼呢!她來了這幾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連衣裳陵兒都搶着幫洗的,竟是起了這樣的心思,早知道,就不該放她走。"玉帳和霜池也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雨姚不慌不忙,咽了一口湯,笑着對燕客說:“你多有辛苦,快去吃些東西吧,今兒燒的好魚湯。”燕客拱手而去,雨姚見獻芹她們還氣的怔怔的,于是笑道:“快吃吧,冷了這湯就腥啦!”
霜池心性單純,連忙捧起湯來喝完了,獻芹和玉帳哪裡吃的下,都欲言又止,雨姚拍了拍獻芹的手:“今兒要忙到晚上,不吃飽如何挺得住?”說罷,她又端起湯喝了一口。
獻芹和玉帳分明看見她眼裡滴落了一滴淚,和在湯裡,喝了下去了,她們沉默不語,霜池也看見了,小心翼翼的問:“少主,那壞人氣哭你啦?”
雨姚放下湯碗,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不是啊,我想起我一個親人也許要死了,我心裡難過。”
獻芹和玉帳聽了這話,神情都有些緊張,霜池呆了一會,突然說:“少主說的是那位二娘麼?”
她把話說穿了,獻芹立刻呵斥:“閉嘴!你懂什麼!”
雨姚苦笑着勸獻芹,“莫要怪她,她又沒有說錯。”
霜池有了雨姚這句話,自覺有些底氣,笑嘻嘻的對獻芹做了個鬼臉,然後又對雨姚說:“少主若是不想對着她,咱們卷包兒一走不就完了。”
獻芹罵道:“你這死丫頭,說的什麼瘋話,那起子畜牲是這兒的地頭蛇,咱們能躲幾時?又躲到哪裡去?少主還有身子呢!”
霜池嘟哝:“既如此,狹路相逢,隻好你死我活了,又沒有别的法子,況且少主不是早想拔了那寨子麼?倒是來的正好!”
雨姚聽她這樣說,一愣,随即擦了擦眼角,又拿了一塊餅吃了起來。
用了午飯,獻芹帶着人撤了碗碟,霜池來幫忙,獻芹笑道:“好孩子,你去歇一會,下午還要忙。”
霜池高興的蹦了起來,跑到水邊尋福甕兒去了。
雨姚見她穿過了土牆,不一會兒就看不見蹤影,若有所思,獻芹弄好了碗碟,走了過來,見她盯着那牆發呆,于是道:“少主,既已知己知彼,還要準備起來,萬一她下午來了......”
雨姚微微搖頭,笑着說:“不會的。”
“如何?”
雨姚扭頭看她,嘴角的笑意不再哀傷,而是帶着幾分冷酷幾分嘲諷,她說:“竹子還長在地上,沒劈沒裁沒殺青呢,一群烏合之衆,有本事一下午變出幾十張大弓來?或是晚上出來,還沒到咱們這兒,先給狼嘴送禮,她也是獵戶,哪裡蠢成這樣?”
獻芹微微放心,然後說:“如此就更好了,少主先請避一避,叫燕客做好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