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主臉上的暴怒凝固了,旋即幻化成猜疑之色,瓊姬也聽見了,心裡升起一絲希望:莫非官家來人了麼?
她高呼了一聲“救........”,“命”字未出口,一旁的喽啰繕已是撲上來,捂着她的嘴,香主贊許的看了繕一眼,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番,疤臉等幾個人就摸着刀,跟着他往外頭走,其餘的人也走到了院子裡,虎視眈眈的候着。
香主走到門前,抽出了刀,其餘的喽啰也都抽出了刀。
疤臉幾步上前,猛的把門拉開了!
門外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五十多,臉兒黃黃的,滿臉的褶子,頗有些風霜的模樣,男的大約三十左右,長了一張憨厚包子臉。
這一對男女後頭還跟着一輛大車,拴着一隻老驢,此時天色已暗,卻是看不清車上是什麼。
他們見了香主等人都拿着刀,明顯被唬了一跳,一骨碌跪到地上,作揖,那男的說:“大爺們是虞官老爺家的護衛不是?小人見禮了。”
香主狐疑的看着他,問:“你們是什麼人?”
那男人忙道:“小人是城裡菱葉街上的燒酒人家,家裡行三,衆人叫我三郎,這是我娘,衆人都叫她老人家酒姥姥。”
香主聽了這話,略微放心了些,問:“你二人來尋虞官做甚?”
男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那女人不耐煩的瞅了他一眼,臉上堆起了笑,啞着嗓子說:“我等早聽說這兒的虞官老爺好仁義,過往的人都能在老爺家落個腳,這不都城裡亂了起來,我們母子好容易奔波出命來,要回老家去,路過寶地,來求老爺青眼。”說罷,她跺了三郎一腳,後者會意,忙走到驢旁,從驢身上拿下兩個包袱,一個更大些,一個小些,上面都貼着紅紙封兒。
三郎把兩個包袱放在香主面前,酒姥姥指着大包袱笑着說:“咱們燒酒人家,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是老婆子我腌好的肉,還有一壇子菊花酒,是孝敬老爺的,”說到這裡,她又壓低了嗓門,指着小包袱:“這裡頭是一包幹果子,哥哥們分了吧。”
那香主聽到這裡,已是樂開了花,扭頭對着衆喽啰說:“老子今年走運,酒肉自己送來了!”
酒姥姥借着陪笑:“啊呀,都是應該......”
香主推開他,帶着人走到驢車旁,一下子把油布扯開,裡頭是一個大酒壇子,還有許多腌肉堆在旁邊。
香主頓時眉開眼笑,伸手去撕酒壇子上的封兒,酒姥姥和三郎連忙走上前,焦急的說:“哥哥兒,這是我家的貨,撕不得!撕了就走了酒氣啦!”
疤臉早把他二人掀到一旁去了,那香主笑道:“什麼你家的,如今是我家的了!”
三郎滿口叫“使不得”,酒姥姥滾到地上,拍着大腿嚎叫:“這是什麼王法道理?都說老爺好仁義,怎的養了一群虎狼一樣的歹毒漢子喲!天也!地也!我家的酒......”
此時,香主已是撕開了酒封兒,濃烈的酒香撲面而來,香主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口裡都要流哈喇子了,當場伸頭進去喝了一口,大叫:“好酒!好酒!”疤臉則拿起一條腌肉,聞了聞,陶醉的說:“這肉加了香料了,好!好!”隻恨肉是生的,吃不得。
酒姥姥聽了這話,跪在地上抱香主的腿:“哥哥,你拿了肉也罷了,算是拜見老爺的心意,這酒還是留給我們吧!”
香主斜着眼睛盯着她,笑道:“你送的好禮,怎好不叫你見見老爺的真身呢?疤臉,你帶着兩個老貨進去拜見老爺吧!”
疤臉走上前,踢了酒姥姥和三郎一腳,笑嘻嘻的說:“起來!進去拜見吧!是你走了大運了!尋常人還見不得呢!”
酒姥姥拉着兒子起身,一邊拍打身上的土,一邊嘀咕:“老爺好沒道理,住着這樣的大宅子,手下的哥哥還刮我家的地皮!”
幾個喽啰把兩人推搡進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