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客的目光又移到了缈身上,缈此時勉強鎮定,于是鼓起勇氣問:“哥哥,我二娘......”
燕客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慢慢的說:“你二娘逼親不成,動了兵器,被我等殺了。”
缈的臉色立刻變的慘白,他幾乎想跳起來與燕客拼命,可冷不防看見繕那血淋淋的斷手,他滿心的怒火又熄滅了大半,隻能紅着眼睛低着頭,低聲的抽泣。繕也是吃了一驚,不過他素來機敏,電光火石間已是想明白了關竅,暗自叫苦:“難怪人家明公正道打上門來,原來撕破臉了,可叫我如何是好......”
燕客不在意繕,隻盯着缈看了一會,又點了一人,回去給雨姚報信,“.....我等留守等了消息再回,少主不必挂心。”
那人也走了,燕客又命剩下的人,“将各房細軟吃食一齊搬出來清點。”
繕忙接話:“房裡若有.....若有泥地.....裡面指不定也埋了......”他方才走的急,沒有細翻,這會子說出來,指望讨個好。
燕客颔首,命衆人“翻看仔細”。
于是衆侍衛立刻忙碌了起來,翻箱倒櫃,挖地三尺,剩下的金銀财寶還有山貨吃食被一點一點的搜羅了出來,都堆在廳堂裡,繕眼見着面前珠玉琳琅,眼睛都綠了,奈何旁邊侍衛虎視眈眈,他氣苦不已。
缈倒是不關心這些财寶,他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一會兒木桃,又看一眼繕的斷手,偶爾想起和霜池一起玩耍,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
派出去的侍衛秀幹終于回來了,他帶回了香主的頭顱,放在燕客面前,“宅院中有墳頭數個,這頭顱正是放在大墳前,看墓碑是本地虞官。房屋已燒毀,廢墟中有屍首數十,皆焦黑,看不清面目。”
缈見那人頭腫脹僵硬,吓的渾身顫抖了起來,燕客細看了一番,确定是香主,但他還是一言不發,這時,那繕終于是按捺不住了,高聲叫道:“好漢!好漢!我不曾扯謊!香主與弟兄們都死了啊!那娼婦造的孽我一概不知,留我一條賤命吧!”
燕客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缈,問:“你以為如何?”
缈冷不防被點了名兒,畏畏縮縮的說:“我不知道。”
繕忙高叫:“好漢!饒命!饒我一命!”
燕客說:“饒不得。”他看了一眼秀幹,後者心領神會,走到繕面前,繕歪歪扭扭的想跑,秀幹早提刀捅在他的心窩上。
繕慘叫一聲,扭頭瞪着燕客:“你這漢子.....好狠心......”
燕客淡淡的說:“不敢當。”
繕滑落在了地上,抽搐幾下,斷了氣。
缈在一旁見了這一幕,吓的渾身發抖,燕客并不理會,而是轉向秀幹:“山下情勢如何?”秀幹說:“那官邸所在為伯翳之丘,荒涼依舊,不過官道上倒是有些人。”
燕客問:“人往何處去?”
秀幹說:“聽聞公子沸散盡家财,招兵買馬,這些人多是去投奔的。”
燕客眸光微閃,将此事記在了心上。
那廂,缈見燕客總不理睬他,越來越害怕,終于跪在地上求饒:“莫要殺我!莫要殺我!我不是這寨子的人!我是被綁來的啊!”
燕客終于看向他,依舊一言不發,缈十分惶恐,噼裡啪啦的說:“小人我原本是山上的獵戶,被香主綁來做小厮!隻在二娘房裡端茶倒水,别的一概不知啊。”
燕客說:“你與二娘私通已久,如何說一概不知”
缈聽了這話,臉一紅又白了,有心咬燕客一塊肉下來,到底不敢,吭吭哧哧的開口撇清:“是,是二娘逼我......”
燕客很看不上他這個樣子,于是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少主慈悲,将她葬在山林之中,你可要去祭拜?”
缈心想:我若不撇清些,隻怕他不肯放過我咧,二娘就在山裡,我若要祭拜,什麼時候拜不得?想到這裡,他連連擺手。
燕客對這個答案頗滿意,也越發的瞧不起他,于是命人給他松綁,然後說:“若依我,你不能活命,隻是少主心善,再三叮囑留你一命,我也隻好從命,你走吧。”
缈一愣,随即撒腿就往外跑,很快消失了身影。
秀幹笑着說:“大哥好端端的如何叫他去祭拜,那墳頭遠的很,若他要去,還要費時引他去。”
燕客說:“若他要去,就不必去了。”
秀幹一愣,随即了然,知道這是要滅口的意思,他笑道:“這樣的小猴崽子,能翻出什麼風浪?放了也沒什麼。”
燕客沒接話,命人把蘭娘、繕的屍首與香主的頭顱拖到寨子後頭的瀑布旁,一齊扔了進去,然後留下一半的人在山寨裡看守細軟,“搜出來的吃食你們自取些墊墊”,然後自己帶着剩下的人,連夜返回山洞裡。
雨姚守着一堆篝火等他,燕客等人一回來,她先讓玉帳等人送上魚湯配烤芋,燕客他們狼吞虎咽的吃了,然後一五一十的禀告,燕客最後說:“公子沸起兵,宗室承天命,順人心,大概不久便要天下太平,少主若是居山寨中,探聽消息也方便。”
雨姚一愣,随即說:“離官道不遠,隻怕有人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