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經理打來電話,告訴季慈劉總那晚對她有些意見,看在人多的份上忍着沒發火,今晚點名要她來夜總會賠禮道歉。
原來,劉總是夜總會常客,有時單月的消費占了夜總會營業額的四分之一。
經理不願得得罪這棵搖錢樹,臨時搖人。
隻是這和她有什麼關系?
無論經理在電話中如何好言相勸,季慈依舊斬釘截鐵地說不去,自從上次那一遭,她就下定決心斷個幹淨。
經理拿芹芹要挾,放言如果季慈不過來,就會辭退芹芹。
季慈被迫妥協,換好衣服,瞥到桌上那把水果刀,猶豫幾秒,揣在兜裡。
一踏入夜總會大門,就被經理要求換衣服,她沒穿,直截了當地問芹芹在哪?
經理告訴她,芹芹正在裡面陪劉總喝酒。
推開包間門,季慈被眼前這幕驚住,酒池肉林,奢侈糜爛。
她一直對上層人的某些小癖好有所耳聞,通過性,彰顯主導權和控制欲,女人不再是女人,而是玩物,是一種洩欲的工具。
包間内不止芹芹一個姑娘,同樣也就不止姓劉的一個男人,男人衣襟大開,女人赤身裸體,鮮活地好像從《金瓶梅》中走出的插畫。
季慈緊緊握住兜裡的小刀,冷硬的觸感讓她清醒,“經理說,劉總想讓我賠禮道歉?”
“你讓她們都出去,我單獨陪您喝幾杯。”
季慈輕笑着開口。
劉總搓搓下巴,大手一揮,“你們幾個都出去。”
芹芹換好衣服,從她身邊路過,兩人交換眼神,季慈微微一笑。
包間門關閉,房間隻剩劉總和她,萎靡的氣息揮之不去,季慈徐徐倒了杯酒,雙手敬上。
劉總單手接來,順便揩了把油,摸了摸季慈的手,“今晚這麼痛快,前天晚上在扭捏什麼?”
季慈笑說,“如果劉總還不消氣的話,那我就自罰三杯。”
瞧人把三杯酒喝完,劉總暧昧問道:“那晚把葉總伺候得高興嗎?”
季慈:“今晚是來解決我和你之間的問題,提别人做什麼?”
劉總揚眉,意味深長地說,“我叫你過來,不是來喝酒的。”
季慈面色如常,“劉總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
“還能是什麼?”劉總汗濕濕的手指挑起她下巴,“那間房我到現在還留着。”
想起他先前做過的事,季慈一陣反胃,正欲掙脫控制,才察覺頭暈乎乎的,身體虛浮,根本使不上一點力。
她終于意識到酒被人動了手腳,“你在酒裡下藥了?”
劉總細聲說,“隻是一點,我知道你肯定會喜歡的。”
季慈渾身燥熱,男人趁勢把她壓在身下,拉開大衣拉鍊。
身上突然承受一股重力,她想推開,奈何力氣軟綿綿的,欲拒還迎。
男人在她耳邊喘息,埋在她頸窩,難掩興奮,“我倒要試試他葉清楠看上的女人好在哪裡?”
季慈緊緊咬住嘴唇,保留一絲清醒,指尖探到衣兜,摸到那把小刀,迅速掏出刺入男人後背。
空氣裡飄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劉總痛苦揚起腦袋,雙手掐住季慈脖子,憤恨道:“你個臭婊子,居然想殺我?”
季慈呼吸不暢,腦袋浮脹,他現在毫無理智可言,她掙紮着拿起茶幾上的空酒瓶,用力甩在他腦門。
鮮血沿着男人的額角緩緩流淌,還有幾滴落在她臉上,季慈推開他身體,驚慌失措地從包間跑出去。
其他人不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隻看到一道狼狽逃竄的影子。
季慈跑到門口,雙手撐住膝蓋,沉沉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随後,拿出手機撥通110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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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審訊室内,她主動袒露今晚發生的一切,季慈冰冷地闡述事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警察做完筆錄,鑒于她是在人身被侵犯時做出的正當防衛,先留她在審訊室待一晚。
警察姐姐遞來一杯溫水,安慰道,“别害怕,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季慈扯了扯唇,沒說話。
這時,一個腳踩高跟鞋的女人出現,季慈認出她是昨天出現在葉清楠公寓的那個女人。
她拿出一張諒解書,笑吟吟地說,“警察同志,受害人已經同意私下處理。人,我可不可以先帶走?”
警察同意,但暫時限制了季慈的人身自由,規定她這幾天不可以出甯州,有問題直接傳喚。
季慈跟她走出派出所,淡聲問,“為什麼要幫我?”
秘書公事公辦的語氣,“是葉總出面幫你擺平的,你要謝的話就謝他。倘若有一日他拒絕支付醫藥費,季小姐,你随時會面臨牢獄風險。”
季慈垂下眼睫。
秘書禮貌詢問,“現在去哪?我讓司機把你送去。”
她看了眼頭頂的星空,喃喃道:“帶我去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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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時節已經過了茉莉盛開黃金期,花苞不再豐滿,輕輕一抖,簌簌落下大片。
電梯停在十樓,重新回到葉清楠公寓,季慈知道有些事不一樣了。
秘書輸入密碼,門開了,伸手請季慈進去,自己卻沒有動的意思。
葉清楠安靜坐在沙發,一言不發,季慈站在玄關與他無聲對視須臾,誰都看不透對方的意思。
下一秒,葉清楠緩緩起身,當着她的面,脫下襯衣,寬肩窄腰,薄肌線條若隐若現。
他路過季慈走去洗浴室。
門是磨砂玻璃材質,影影綽綽透出燈光和男人挺拔的身體輪廓。
季慈目光深了幾分,一件件褪去外衣,手指向後解開文胸暗扣。
脊背處的蝴蝶骨仿若真的生出翅膀,羽翼微微顫動,壓着柔弱的身,像追随信仰般追随那抹光源。
夜,漸漸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