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葉清楠也是餘怒未消。
回到悅庭莊園,他翻出久存的香煙和打火機,輕咬煙頭,眯眸點火。
吐吸的動作從青澀到熟練。
高中時,為了彰顯叛逆,他偷偷學抽煙,除了滿足好奇,他更想做給葉道恒看。
葉清楠想讓他知道,他是一個有自由思想的人,他可以追求自己想做的,管它高尚還是低俗,他就是做了。
喜歡歸喜歡,他對任何東西喜而無瘾。
葉道恒近幾年肺不太好,為了他爸的身體健康,這些消遣的玩意就被葉清楠扔在某個犄角旮旯,随時間淡忘。
如今再拾起這煙卷,是為了什麼?
葉清楠兀自一笑,吐出一口清霧。
這支煙僅是用來解悶,未燃盡的煙蒂碾滅在煙灰缸,葉清楠偏頭解開領帶去洗了個冷水澡。
洗澡出來,琳達打來電話,報告最近的公司情況。她提到:江崇國已經辦好出國手續,估計是提前聽到風吹草動。
葉清楠聞言蹙了蹙眉,“江梓琳這幾天有什麼動靜?”
“最近和公司股東接觸頻繁,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葉清楠隻是淡笑不語,本以為拿賬本威脅,江梓琳就可以就此停手,如此看來,她倒不是一個任人捏的軟柿子。
“繼續盯着,有什麼情況随時向我彙報。”
聲音聽起來并無不悅。
琳達告訴他,“葉總,據我所知,前段時間江梓琳好像私自去見過季小姐。”
葉清楠拿手機的指尖微微顫動,沉着聲音,“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當時您在國外出差,而且叮囑如果不是公事不用彙報。”琳達鎮靜回話。
葉清楠捏着鼻骨,沉默須臾,“我知道了。”
琳達挂了電話,葉清楠轉着手機,視線眺望遠處的霓虹大廈,眸子卻似無法被沾染的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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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慈收到江梓琳的電話的時候,是在宴會當晚,距離上次見面,滿打滿算,剛好一周時間。
電話接通,江梓琳直接步入主題,“怎麼樣,想明白沒有?”
季慈拳緊掌心,離開葉清楠,她可以獲得一筆錢,家人的健康,以及出國的自由。
一切都是她向往的,她不該猶豫。
可她現在卻像個不倒翁,來回擺動,遲遲找不到可以停泊的支點。
她輕微抿唇,抛出一個問題,“江小姐,我想知道,你和葉清楠真的有婚約嗎?”
江梓琳呼吸一頓,“你什麼意思?”
“如果你說有,我立刻從他身邊離開。”季慈回得果斷。
江梓琳輕嗤一聲,幹脆破罐破摔:“你覺得有沒有婚約重要嗎?”
“季慈,即便我和他沒有婚約,即便他身邊有空餘的位子,你和他就能走到一起?你們之間階層的差距會讓你摔得頭破血流。人為什麼要努力擠進不屬于自己的圈子?”她的話語逐漸尖酸刻薄,滿滿的冷嘲熱諷。
季慈沒有被激怒,淡聲回,“江小姐,愛而不得固然不爽,但也不必從我身上找樂子。”
“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
“我沒有資格,但江小姐難道不值得可憐?你如此俯首弄姿,葉清楠會看你一眼?”
“你...!”
季慈承認心堵得難受,沒耐心聽她把話講完,親自掐斷自己的出路。
耳邊落得清淨,想象着江梓琳守着電話咬牙切齒的模樣,确實過瘾,但過瘾後,心頭卻有一絲怅然。
她居然在葉清楠和金錢面前産生猶豫和糾結。
這是令季慈萬萬沒想到的。
這時,一輛嶄新的紅色瑪莎拉蒂穩穩刹在她跟前,車窗落下半截,葉語卿帶着墨鏡,“美女,上車。”
季慈收起臉上的情緒,打開副駕車門。
車上,葉語卿瞧她興緻不高的樣子,遂問,“怎麼,誰惹你生氣了?”
季慈搖頭說沒事,卻在心裡默默回答:你哥,和你前嫂子?
“你不會見到徐常羽緊張吧?”
葉語卿想起什麼,說。
季慈扶額,“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大家就是普通朋友。”
葉語卿挑眉,意味深長地說,“老徐這次去英國,沒個三年五載回不來,想說什麼趕緊的,要不就沒機會了。”
“語卿!”季慈正想重申觀點,卻被她伸手攔住,“我正開車呢,先别打擾我。”
說罷,季慈收起話茬,轉頭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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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點堵車,兩人趕到的時候,聚會剛剛開始。
彼時徐常羽正陪父母和長輩攀談,發現季慈她們過來,附在身旁人耳邊說了幾句,随後步履如風地過來。
“你們來了!”他的眼睛全放在季慈身上。
“喂,你沒看到我?”
葉語卿雙臂環胸,表示不爽。
他尴尬地撓了撓頭。
季慈輕笑,解圍,“不好意思,沒帶禮物。”
“不用帶禮物,人來了就很好。”徐常羽回。
“切!”葉語卿輕哼一聲。瞧見葉道恒和孟錦在場,她默默退開,給兩人留下充足時間。
徐常羽專注凝視她,自從上次把話說開,将近兩個月過去,他再未找她。
盡管曾經許多個瞬間,瞥見家裡那台鋼琴,他總是會不經意想起那晚,想起季慈。
可她親口說已經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這個詞多有分量啊,壓得他不敢逾矩半分。
以至現在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徐常羽竟錯愕地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