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婷為他拉開座椅，葉清楠落座後，雙腿交疊，擡眸對上季慈的目光。

男人面容冷峻，細長的眼尾處依舊是經年不變的冷漠。其實他大多數都是這個樣子，沒有驚訝和喜悅，季慈無法通過眼睛這個情緒宣洩口去探明一些東西。

葉清楠視線在她臉上隻停留一瞬，旋即收回目光，語氣寡淡，“我以為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葉總，上次您沒看項目就否決我們方案，實在是有些可惜。”宋章迎上一臉笑。

喬玉婷問：“宋組長，你覺得你方項目可以給葉氏帶來什麼好處？”

宋章馬上招呼季慈，“小季，快給葉總介紹介紹我們的項目。”

季慈從座位起身，面容沉靜。

葉清楠緘默不語，好整以暇地凝着她，季慈伫在原地不知該不該張口。宋章緊了緊手中的杯子，盡管包間開了冷氣，他渾身還是燥得冒汗。

時間在窒息中流逝。

許久，葉清楠低眉看了眼腕表，開嗓，“十分鐘，我時間有限。”

吃了顆定心丸，季慈正欲按原先準備的發言稿闡明産品研發初衷和營銷策略，葉清楠突然揚起指尖，道了聲稍等，将她即将出口的話堵在舌尖。

宋章和蔡靜先前放松的眉宇遽然緊繃。

無人猜透他到底想幹什麼，包括季慈在内。

隻見葉清楠找來服務員，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兩分鐘後，服務員送來三隻幹淨的高腳杯連同一瓶未開瓶的紅酒整齊擺在季慈跟前。

宋章動了動艱澀的喉頭，“葉總，您這是？”

葉清楠眉眼含笑，隻看着季慈說，“每喝三杯酒，我聽你介紹五分鐘，我看季小姐十分鐘能不能把我說動心。”

季慈平靜望着他，燈光照在葉清楠頭頂，清隽俊美的臉龐明中發暗，暗裡生虛。

這幕就連飽經沙場的喬玉婷也是詫異不已，憑她私下對葉清楠的了解，強人所難的事他不屑于做，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但這是優譯和葉氏的第一次合作，經過上次碰壁，葉清楠在宋章和蔡靜内心本就深不可測，兩人對了對眼神，商量對策。

宋章從位子起身，給自己斟滿紅酒，笑吟吟迎上去，“葉總，小季隻是剛畢業的小姑娘，酒量不行，要不這酒我替她喝？”

葉清楠視線掃過宋章的臉，語氣閑散：“難道我剛才說得還不夠清楚？”

“季小姐，我說得清不清楚？”

葉清楠饒有耐心詢問她意見。

宋章語塞，瞥了眼季慈，季慈神色淡然，仿佛意料之中，“清楚，葉總說話算話？”

“當然。”葉清楠輕點下巴。

“好。”

季慈拿來開酒器對準新酒瓶的橡木塞，慢慢旋轉手柄，橡木塞取走後，她穩穩倒了三杯紅酒。

三杯酒斟得都很有水準，紅褐色液體緊貼杯口，沒有一點傾灑。

“這三杯酒敬葉總。”

她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酒順喉而下，胸前燒出一片灼熱。

第三杯時，季慈蹙眉強忍着喝下去，一旁的蔡靜見後心疼得直皺眉心。

對面的男人紋絲不動，嘴角依舊噙着抹淡笑。

季慈扶住桌子，嗓音清潤，“APP專門為閱讀障礙人群研發，AI翻譯輔助加持下可以最快幫助閱讀障礙人群滿足語言需求。其次，社會目前針對這類群體關注度遠遠不足，如果能得到葉氏的鼎力相助，我相信一定會造福更多特殊兒童。”

葉清楠懶懶應：“你把我當慈善家了？”

季慈：“葉總對外形象一直正面，關于您資助貧困兒童的新聞網絡上也有報道。”

“季小姐在偷偷關注我？”

葉清楠随口一問。

季慈處變不驚：“葉總聲名遠揚，不想知道也難。”

時間已經超過五分鐘，葉清楠眯起眼眸，沒有回話。

季慈重新倒了三杯酒，這次平衡感不如上次，紅酒溢出杯子些許，浸入白色桌布。

蔡靜站起來，說：“葉總，我來替季慈喝。”

“沒事，我可以。”

季慈拍了拍她手背，安慰。

又是三杯，她知道明天肯定會胃痛，可如果葉清楠可以放下個人恩怨，同意合作，就算再喝三杯她也可以接受。

“再來介紹一下研發團隊，我們團隊都是專門的語言學和心理學研究人員，個個名校畢業，對閱讀障礙人群經過曆時兩月的關注後研發出這款軟件。”

葉清楠勾唇，不鹹不淡地回，“比如季小姐就讀的曼徹斯特大學确實不錯。”

季慈身形微怔，唇角閃過絲狹笑，“原來葉總也在關注我們。”

她說的是我們，并非我。

葉清楠輕笑，回答無關痛癢，“職業病而已，與人合作總要探明底細。”

然而，這場談判貌似還是敗了。

直到酒局結束，葉清楠還是沒對是否合作達成明确表示，但季慈是确确實實有些醉。

優譯三人組在路邊打車回酒店。

蔡靜攙着季慈，提起今晚的酒局，火氣沒出撒：“組長，那個葉清楠是不是根本不想合作，故意吊着我們？”

宋章搓把臉，疑惑不解加認命，“按理說不應該啊。”

蔡靜揚天長歎，“我要離開甯州這個讓我傷心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