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陸衡将方才之事盡收眼底,差仆人将陸景深叫到自己房間。
陸衡鄭重其事道:“景深,你可知那老道是誰?”
“說是叫什麼玉玄散人。父親,您為何問他?”
陸衡曾在皇上寝殿親眼見過那老道,不忿道:“哼,他便是皇上身邊的妖道。景深,你莫要被他诓騙了。”
聞言,陸景深才确定那老道來者不善。“原來,他便是那妖道。”
陸衡心有疑慮,繼續說道:“隻是不知他是不是皇上派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陸景深自知玉玄散人是為了林川川而來,不願讓父親知曉,遂說道:“父親,這不像是皇上的做派,應是另有緣由。父親放心,兒子心中有數,會多加防備的。隻是,那妖道說府中有魔煞之氣,父親可知?”
“他果真說有魔煞之氣?”話音剛落,陸衡震驚狀。
“嗯。父親知道?”
“唉,看來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情,為父沒有必要再瞞下去了。”陸衡歎了口氣,轉過身去,從妻子茗菱的衣物下,默默拿出塵封已久的信件,信上字迹有些潦草無力,因為是妻子茗菱難産時寫下的,遂交給陸景深。
元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茗菱已去。自夫君跟随皇上征戰以來數月,茗菱聽聞捷報頻傳,卻夜夜輾轉難眠,不知會有多少生命就此奚落,于是日日吃齋念佛,望上天平息怒火,求死去的人安息。曾在寺廟遇到一位神仙,告知肚中孩兒是一男孩,茗菱欣喜,可是,仙長又說,我們的兒子為百年一遇的兇煞之命,天下有太多陰魂無法安息,陳年舊積便聚為魔煞之氣,待他降世便會入其體内鑄成煞魔。遂那位仙長便予我一青龍玉佩,據說是一仙師煉化千年的祥瑞之物,放在身邊便可保佑安甯,從此以後魔煞不可近身,不至于讓世間再遭劫難。可兒子出生時,是魔煞之氣最旺盛、祥瑞之氣最薄弱的時候,僅憑一玉佩恐怕無法抵擋洶洶而來的魔煞之氣,遂神仙在府中渡法護佑,幸然成功化兇為吉。府中今日無人,是茗菱所為,将所以家丁皆已驅散,以免傷及他們性命,望夫君不要怪罪他們。
隻是,茗菱生下兒子後,氣數即盡,這大概便是命數吧......
妻敬上
陸景深看完,眼中漸漸濕潤,攥緊拳頭,母親竟是為了自己而死,隻是為了生下自己這個兇煞。
原來,果真是仙人贈送的玉佩有玄機,玉佩使得煞魔無法近身。
陸衡繼續說道:“記得十八年前從蝕骨淵回城當日,剛至城門,我理應先去皇宮禀告皇上,不知什麼力量驅使我先回到府中,便看到了你死去的母親以及旁邊的仙長。”
仙人說,“陸元義,老夫等你多時,你的夫人盡力了,今後此子的命數如何,便看他的造化了。望好好教化,遠離魔煞與陰邪,不要枉費仙尊一片好心,鑄成大錯。”
“說罷,仙長便消失了。為了隐瞞真相,以免皇上和天下人不容你,我便回宮告知皇上,你乃是祥瑞。這......便是所有的事情。”
半響,見陸景深心情低落,陸衡将手放在陸景深肩膀上,深按住:“父親知曉你的脾性,不敢将此事告知于你,生怕你會想不開。可是,兒呀,你不能想不開,如今九重國煞魔即生,隻有你能對抗煞魔。不管你是兇是祥,至少對于九重國的子民來說,你就是保衛他們的人。知道嗎?”
陸景深漸漸擡起頭,像是下定某種決心,道:“是祥瑞也罷,不是祥瑞也罷,兒子不在乎這些,兒子永遠是您和母親的兒子,是九重國的将士。”
陸衡聞言,釋然一笑,拍拍陸景深的肩膀。
自己從未察覺,不知從何時,那個生在戰火中的嬰兒,如今,竟長成了能保家衛國頂起天地的血性男兒。
“好!不愧是我陸衡的兒子,你母親泉下可安了。”
陸景深心中一沉,繼而跟陸衡說道:“父親,接下來的事,便交給兒子吧。先不拆穿那妖道,我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臨羅山。
玉玄散人對石潭中的鳳獄說道:“師尊,将軍府上空魔煞之氣聚集,有勞師尊靈魄出竅去一趟,吸取那魔煞之氣。”
鳳獄聞言,不耐煩狀:“區區魔煞之氣,你自己不就可以驅除?何須來煩擾為師。哼,不是魔血,休來擾我。”
玉玄散人解釋道:“師尊,弟子的目的不是在那魔煞之氣上,而是請您前去一趟,将林川川引到将軍府,然後你便在洞中等着,今日林川川必會親自來見您。”
眼看就要到了書院開學的日子,林川川不免有些激動和擔憂。
當然她可不是擔憂學業,而是擔心整日與師生們在一起,萬一不小心受傷,被發現自己的黑血可怎麼辦?況且書院的院服還是白色的……
擡頭望着天空,心中泛出淡淡的憂愁。突然,一道紅光出現在将軍府上空,隻有幾刻的停留便不見了。
“是鳳獄!他怎麼在這?”林川川記起上次将她脖子劃出一道傷并吸取魔血的紅光,知道這紅光便是鳳獄,震驚道。
林川川懷疑道:“為何出現在将軍府?與陸景深有關?”,倒吸一口涼氣,揣測道,“玉玄散人和鳳獄莫非又找上了陸景深?他們會不會已經将自己魔血之事告知陸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