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要去見一個人——林霖。
一般來說,新入門的弟子頭一個月是不會出任務的。要麼跟着自家師父習武,要麼在門派學習各項規矩,或者打打基本功。
林霖顯然屬于前者,裴紫衣對她格外照顧,不僅給她安排了最好的弟子房,還親自為她在兵器閣選了魚骨軟鞭。這些倒也罷了,裴紫衣輕功在重雲是排的進前三的,很多人想拜入她門下,她都不肯,這次卻花了心思親自去教林霖,這就讓人無法不在意了。
杏雨園的粉杏開的正好,比之雲染小院中的梨花更顯嬌嫩,一踏進石欄便能看到衣着利落身形嬌俏的女弟子們,或是并肩而行,或是相立調笑。
女弟子不多,雲染大都對得上号,她們也是如此。
梅清露眼尖,一眼就瞧見了還在院門外慢慢走近的雲染。她三步并上前招呼她:“雲姑娘,你怎麼會來我們這兒啊?”
雲染也不客套寒暄,伸着脖子朝裡面看了看:“林霖住這兒嗎?”
“她啊?”梅清露一攤手,聳肩道,“她是住這兒,不過不常在,這會兒應該在裴護法那裡吧。”
雲染見她神色便會意:“怎麼?你不喜歡她?”
梅清露哈哈一笑,毫不掩飾道:“恐怕沒人喜歡她吧,她這個人傲的很,說話一點都不客氣!而且啊……”四下張望了一圈兒,确認那人不在附近,“她這人還喜歡玩些毒啊什麼的!”
“毒?”雲染頗有些驚訝。
“是啊!”梅清露道,“咱們重雲門雖然算不得什麼懲惡揚善的正派,但也是靠自己的拳腳本事掙的名聲,用毒這種事一向不是咱們的手段,更何況還是在這麼多姐妹身邊住着,大家難免有些戒心嘛!”
這個林霖,擅長用毒?
……難道真與那鬼醫有什麼關系不成。
“梅師姐,你可知裴護法在哪兒?”
梅清露托着下颌思索道:“應該在清風榭吧,那邊距離庭院跟武場比較近,裴護法常在那練功。”
雲染點頭:“多謝梅師姐了。”
“别客氣!”她不在意道,見雲染要走又忍不住多問了句,“聽說你和門主……要成親了?”
“成親”二字一出,雲染不自覺溢出一絲笑意,音色裡是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嬌羞,她甜甜道:“是啊。”
梅清露揶揄道:“恭喜啊!二位終于要修成正果啦?”
雲染當下心情極好,便假裝老成似的拍她肩頭逗弄:“梅師姐别心急,總有一天你也會的!”
梅清露一拂她手,故作姿态道:“嘁,我才不急呢!好了好了,你快去找裴護法吧,我要去練功了。”
打聽到了裴紫衣兩人所在,雲染心下有了主意,便先往小廚房拐了一圈兒。
天子賞來的兩位禦廚不比門派内其他人,說白了就是喻景淮特意為雲染要來的。她便借着兩位宮中師傅的手藝,借花獻佛般找個由頭,提上了茶點才往清風榭走。
清風榭多是各種花木,香氣袅繞,是個修養身性的好去處。裴紫衣倒是會選。
大殿之外,褪色的香爐中點着燒了半截的熏香,煙氣袅袅直上,參雜着院裡的花瓣味道,頗有些複雜感,但卻讓人很是舒心。雲染一聞便知這熏香并非重雲門常用的崖柏,倒像是悉心調配的。
她走近幾步,裴紫衣好整以暇地斜倚在欄杆上,林霖果然在不遠處空曠之所揮舞着手中象牙色的魚骨軟鞭。
雲染這才看清那女子,約莫十八九歲,很是瘦弱的身材,臉也小巧,模樣倒也算清秀,就是透着股說不出的邪氣,讓人不由得心生防備。
“雲姑娘怎麼有空來這兒?”裴紫衣自然早就瞧見了她,隻是見她不住打量她那徒弟,似乎對自己沒有半分興趣的樣子有些不快,這才忍不住出聲詢問。
雲染整了整翻起的雪紗衣襟,很是得體地朝她一笑:“上次裴護法說收了新弟子,我想着不管怎樣都是要來拜訪一下的,今日剛巧得空,帶了些茶點過來,二位不嫌棄的話賞臉嘗嘗?”
裴紫衣淡淡一瞟便道:“禦廚的手藝自然不會差了。”她又朝遠處的藍衫女子喊道,“林霖!歇一歇,待會兒再練吧!”
“來啦師父!”林霖果然停了動作,一蹦一跳湊了過來,帶着故作憨态的拙劣笑容,那模樣看得雲染直有些不舒服。但見她又朝雲染揚唇,“多謝雲姑娘啦!”
雲染大吃一驚:“你認識我?”
林霖塞了塊桃酥,碎屑沾的滿手都是也毫不在意:“當然了,我見過你啊!”
她怎麼不記得有見過這姑娘。
聞言皺眉:“你何時見過我?”
林霖仰着頭想了想:“在……噢對了,在棺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