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死在你手裡”,這句話就是在告訴她,喻景淮終究是要殺了她的,至于為什麼要殺她可想而知。若是這話在前幾天說與她聽她應當是會信的,隻是今非昔比,再聽到這話不免心中起疑。
喻景淮并沒注意到身後姑娘臉上神色變幻莫測,他上前蹲下輕探裴紫衣鼻息,确認地上躺着的已經閉了氣隻是一句冰涼的屍體。
“便宜她了。”他冷哼一聲起身,對着樹林深處道了一聲,“子源,收拾幹淨。”
謝子源也來了?
雲染跟着他目光看去,果然見謝子源的身影随着話音落下從高處一閃越下。那張臉和謝子初有七八分相似,明明隻是年長少許,卻帶了頗顯老成的沉穩之色。身上的湛藍布袍已經洗的略微泛白,細看肩膀處也已經起了毛。
謝子源颔首:“師父、雲姑娘。”
雲染一怔,看着喻景淮:“子源師兄為什麼也在?”
“處理叛徒,自然不能髒了我的手。”喻景淮眉眼含笑,聲音放的輕柔,說出的話卻和他臉上的表情毫不相配。他看着謝子源,“把她的頭割下帶回去,挂在前殿大門以作警示。”
“是。”謝子源應了一聲便聽話的去了裴紫衣跟前。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原本趾高氣昂對她出言相譏的裴紫衣如今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就連她所求的“體面”也即将蕩然無存。雲染歎了口氣,對她的情緒有些複雜。
喻景淮擡起袖子擋在雲染面前遮住她的雙眼,他笑道:“這種事交給子源就好,阿染,不要髒了你的眼睛。”
他袖間是好聞的沉香味道,是他房裡慣用的烏木,這般場景仿佛一瞬間把她拉回到半月以前的時光。她還是雲染,她的身邊也還是喻景淮。
一切好像都沒有變。
但都變了。
雲染别開臉轉過身向溪邊走去,喻景淮默然跟上,他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但他的存在感是那麼強烈。
兩個人就這麼站着,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雲染側過頭,他的眉眼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隻是臉上線條削瘦了不少,不過這并不讓人覺得滄桑,反而更添了些清冷和單薄,正如她第一眼見到他時,恍如見到了下凡的神仙。
可是神仙手上是不會沾染那麼多血的。
“你為什麼要殺陳奇?”
僵持了一會兒,終于是雲染先開口。喻景淮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殺人于他不過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自然也包括陳奇。
“他要害你,我自然要殺他。”
“害我?”雲染微微愣住。
喻景淮點頭,一臉的坦然:“阿染,鬼山豈是尋常人能去的地方,除了毒瘴還有多少兇險你可曾了解?你若上山必定有去無回,他給你避毒丹豈不就是害你。既如此,我為何不能殺他?”
他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看似有理有據,但顯然全是歪理。
“為何我上山就必定有去無回?”
她知道自己不會武功,但這世上多的是會武的人,她大可以請越昭陪同上山,甚至可以像其他人一樣買些暗衛,赤羽閣不乏肯做這生意的愛财之人。
喻景淮顯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搖頭:“越家那小子雖然功夫不錯,但我不信他保得了你,不隻是他,你和任何人同去我都不放心。”
“喻景淮,你究竟是怕我在山上丢了性命還是怕我找到鬼醫恢複記憶?”雲染冷笑,并不信他所言。
喻景淮一怔,聽出她語中的嘲諷和不信任,但他也并未生氣,一臉好脾氣的樣子笑着:“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恢複記憶的。”
雲染聞言又是一聲冷笑,幹脆閉口不語。對他話更是半個字都不信了。
喻景淮沉歎,無奈道:“你想去鬼山為何不來找我?”
雲染自是沒把他這話放在心上的,她不屑回應:“你會幫我?”
“會。”他目光誠然,“這世界上隻有我能保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