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陷入沉思,喻景淮試探道:“你不想跟我回去?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雲染擡眸看他,喻景淮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帶着一些期許,她擰眉稍稍思索片刻。
總歸鬼山是暫時去不成了,那就回去。
*
雲染在城中給越昭留了信請他稍等自己幾日,自己便跟着喻景淮回到了重雲門。
萬羅谷的草木比離開時更加茂密,山腳下皆是粉紫色的花圃,如今進了春日開的顔色更盛。連行人都換上了輕便的春裝,麻雀也更吵鬧了,成排的落在枝頭注視着迎面而來的兩人。
一身雪色毛發白的發亮,正是喻景淮的“月霄”,健碩的長腿伴着“哒哒”的馬蹄聲一路奔襲而來,轉眼停在了重雲門的牌坊外。
喻景淮翻身下馬,伸手拉過雲染在她腰間一帶,身形嬌小的姑娘來不及說話就被打橫抱在了懷裡。
這場景似曾相識,那日大病初愈去看幾位長老比賽打獵似乎也是這般光景。
穿過灰白色的寬大石門,正殿外還是那塊巨大的玉色石碑,高高立起的石碑上是“重雲”兩個大字,看起來古樸滄桑,至少有着數十年的曆史了。
重雲門還是重雲門,隻是外殿的大門上比離開那時多了件“挂飾”。
那是裴紫衣的頭。
遠遠看去,還能瞧見那顆頭唇邊若有似無的笑。
裴紫衣死前一定想不到自己會頭身分離挂在這殿外,不但如此,她還會慢慢腐朽發臭,最後與蒼蠅蛆蟲為伍。
所以她明明還在笑,看起來卻是那麼可悲。
圍在殿門口的弟子正在聚衆議論,不知是哪個眼尖的一回頭看見了迎面走來的喻景淮和雲染,急忙戳着身邊人提醒。于是更多的人注意到這位門主的歸來,以及半餘月之前逃了婚的門主夫人。
一哄而散。
膽子大的還是微微躬身喊了一聲“門主”才一溜煙兒的跑開。
“師傅——呀!雲姑娘也回來了?”
“子初師兄。”
謝子初微微一愣,立刻将手中半截挂繩丢在一旁跳出門檻,顯然這門飾正是他親手挂上去的。
“雲姑娘你終于回來啦!”謝子初一臉驚喜,口中絮絮叨叨說着,“我都聽我哥說了,那個裴紫衣實在是太壞了!還好師傅跟你解釋清楚了,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後師傅他——”
“子源呢?”
喻景淮眯着眼看起來是在笑,不過笑意并未達眼底,他的語氣中分明帶着警示的意味。這一聲出口,謝子初立刻緘口。
謝子初撓着頭解釋:“不怪我哥,是我非要攬這差事的!”看起來心有不甘,他又義憤填膺道,“誰讓她這麼害你跟雲姑娘,我隻恨割了她腦袋的不是我!師傅,下次這種事你就不能帶着我嗎?幹嘛非要帶我哥啊!”
喻景淮懶懶的瞧他一眼:“我不是交代你做其他事了嗎?”
謝子初一臉不解:“您還說呢!你讓我盯着林霖,可她日日都在重雲門待着連山谷都不出,有什麼好盯的?”
林霖?
雲染側目看着他:“林霖犯了什麼事?”
喻景淮沒說話,擡首看了一眼門頭上的腦袋突然神色一凜,“她人呢?”
“她......”謝子初順着他目光也看了一眼裴紫衣高高挂起的腦袋,接着面色一變,他和喻景淮對視一眼脫口而出,“糟了!”
喻景淮沉聲道:“去找。”
“是!”謝子初急着應了一聲奔走,一時也顧不得認錯了。
雲染不解道:“到底怎麼了?”
喻景淮看起來臉色不好,隻是盯着懸挂的人頭,離得近了,這自下而上的角度看起來,那笑容又有些像嘲笑。
末了,他歎了口氣,眉頭雖然舒展開來,唇邊卻帶了一絲苦澀。
“阿染,你信我嗎?”
雲染心頭一跳:“怎麼了,這麼嚴肅?”
喻景淮搖頭:“若你不信我,我怕是解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