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絮拿上記錄死亡校車的筆記本,終于開了口。
“東西拿上了,走吧。”
柳南絮在莫甯開口說話之前已經率先關了燈,莫甯站在暗處,忙道:“哦!好。”
許靜為了留意外面的動靜,特意沒有開油煙機,聽到柳南絮說要走,扭着脖子沖着書房喊:“哎!大中午的,不吃了飯再走嗎?我這邊水都燒開了,快得很。”
莫甯停下腳步,乖乖解釋:“許阿姨,我們是吃了飯才來的,真不用了,您就别忙活了。”
許靜拿着一把正要往鍋裡下的挂面追出廚房,瞅了眼時間說:“這才幾點,你們怎麼可能吃過飯了?”
“媽,我還有事要趕着處理,就先走了。”柳南絮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樓道裡,頭頂的聲控燈随着他說話的聲音由滅變亮。
聽到柳南絮說有要緊事,許靜沒硬要人留下吃了飯再走,隻是當屋子變得尤為安靜後關了火,從廚房裡走到書房門口,拉開門站在外面往裡面看。
柳洪兵把還沒看幾句話的報紙疊起來丢到沙發上,走到許靜身邊,安慰道:“咱兒子那麼聰明,不可能一直這樣的。”
許靜看着書房,裡面的氛圍讓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他是很聰明,但是也犟,你還記不記得,兒子在沙發上睡着的那次,他醒來我看着他的眼睛,裡面都是悲傷。”
自從上了小學以後,柳南絮除了在家裡自己的卧室睡覺,從來沒有在别的任何地方睡過覺,大學四年除外。
在小學、初中、高中的時候,大家都在午休,隻有他全程看書,就算是“小眯一會兒”的情況也沒有出現過。哪怕是在家裡,他處在卧室外的地方也都是醒着的。
但是在他二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出現了例外。
因為是周二,許靜和柳洪兵都上班去了,隻有柳南絮一個人在家休息。
那天許靜上完課後被班裡的學生攔下問了幾道題,之後又被臨時通知開會,所以回家有點晚。
柳洪兵倒是按時下的班,所以照着許靜發來的短信到菜市場買好菜回家給兒子過生日,一拉開門,便看見柳南絮竟然歪斜在沙發上睡着了。
柳洪兵起先沒有當回事,直到許靜從學校回來,見柳南絮睡在沙發上覺得稀奇,順嘴問了句。
柳洪兵低頭擇着菜,說在他回來的時候就這樣了,想着兒子工作那麼辛苦,就沒叫他,讓他先睡着。
許靜覺得柳洪兵說得在理,直到做好了一桌子菜才喊柳南絮吃飯。
柳洪兵擺着碗筷喊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之後上前拍着喊還是沒應。許靜把最後一盤菜放到餐桌上也上跟前喊了喊,别說應了,沙發上歪着的人動都沒動一下。
兩人心裡漸漸生出不好的想法,探了探呼吸,沒什麼問題,最後叫了救護車,拉到醫院醫生說柳南絮隻是太困,所以睡着了。
許靜和柳洪兵不放心,硬是給柳南絮做了一系列檢查,報告出來後見沒什麼問題才把人帶回家。
次日,柳南絮照常醒來,照常上班,狀态看起來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許靜和柳洪兵也就一直沒在他面前提過這件事。
柳洪兵順着她的話往下問:“那你覺得,咱兒子可能會因為什麼傷心?”
許靜一把關上書房的門,煩躁地往沙發處走,說:“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麼,我才擔心的嘛!咱兒子性子雖然冷淡,但是和現在這種狀态根本不一樣,真是奇怪,我那麼好一兒子,怎麼突然變得就像丢了魂兒似的?”
許靜在家裡擔心得要命,柳南絮和莫甯在外面鬼鬼祟祟地跟蹤别人。
現在道路還相對比較順暢,柳南絮開着車,時刻和左前方的一輛黑車保持一定的距離。
車窗外的風景平穩地向後退去,莫甯忍不住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讓你跟上那輛車?”
黑車打了個左轉的指示燈,柳南絮變換車道也打上,說:“他們是那位女老師的家屬。”
興許是柳南絮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莫甯瞟了一眼他,問:“你怎麼知道?”
“你表現出來了。”
柳南絮回答完,莫甯就沒有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又聽到柳南絮說:“故意演給我看的?”
柳南絮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在明知故問,或者嘲諷什麼,倒像是真的因為不知道才問的。
莫甯實在是餓了,不想和他掰扯,接下話回:“是啊!這樣我也不用解釋那麼多了。”
十五分鐘之前,他們本來是要去吃飯的,停好車還沒進到飯館裡面,莫甯大老遠就看見上午在萬壽園見過的那對夫妻從花店出來,女方懷裡還抱着一束花,便立刻拽着柳南絮跟上,見他們開車上路,他們也開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