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語鶴又不習慣在别人面前展露出不好的一面,隻好強打起精神社交,他的腰傷隻能讓他直着腰,他就闆正地坐在桌邊和一波又一波的人說話,導緻不少人來了之後甚至還發出了“你是不是真的受傷”了的疑問。
最後遲意實在看不下去了,撕了張紙寫了大大的“勿擾”,貼在門口才算消停。
-
主題曲練習的最後一天,遲意沒想到在他去找趙昕沂之前,這人倒是先來找他了。
趙昕沂敲開門,抱着吉他呆呆地站在門口,一口氣道:“你好,遲意,我是趙昕沂,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很喜歡你的歌,想和你一起聊聊音樂。你放心,我知道你人氣很高,我沒有一點要蹭你鏡頭的意思,如果你不放心咱們可以去樓道或者陽台。”
遲意:……
看起來真的打了很久腹稿。
他努力友善地笑笑:“你别緊張,我不會那麼想,進來說。”
身後傳來小聲的憋笑失敗聲音,他轉頭,隻看到了安語鶴埋在枕頭裡的後腦勺和一撮一顫一顫的呆毛。
趙昕沂也看到了屋裡有人,剛邁出來的腳又收了回去:“别打擾你舍友休息,要不咱們去樓道吧?”
身後的安語鶴主動支起一點身子,朗聲道:“沒事兒,不打擾我休息,你進來就行了。”
趙昕沂再三确認:“在這真的方便嗎?”
安語鶴也再三肯定。
趙昕沂這才放心進來。
遲意看着對方蹑手蹑腳的樣子,心道,我們是要進行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嗎?
他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床前,示意趙昕沂坐,自己則坐在了床上。
趙昕沂以為自己面對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的熱門選手,多少會有些尴尬,因此來之前打了不止一段腹稿。
但遲意并沒有給他手足無措的機會,率先把自己這兩天新的靈感彈出來,趙昕沂便不自主地被帶着進入了狀态。
兩人你來我往地交換了幾句想法,趙昕沂愕然發現,自己竟然和這個剛說上話不久的人,有一些和原生公司隊友都沒有的默契。
他于是一點拘束也不剩,用筆指着譜子的一處道:“你覺得這裡加一點弦樂怎麼樣?”
“弦樂”二字結合起趙昕沂認真的神情,這兩者一起将遲意拖進一段回憶中。
出道後,公司給他們租的是一棟雙層小别墅,一層住了遲意、趙昕沂、安語鶴和甯楷,二樓便是唐緘、橙澄和窦彥之。
遲意的房間在一樓最南,趙昕沂和他的房間挨着,平時最喜歡來找他創作、彈琴。
因此,他們平時用各種樂器發出各種動靜的最大受害人,便成了遲意樓上的橙澄。
籌備第一次巡演的那段時間他們的其他通告稍微少了點,在家裡的時間也變多了,趙昕沂不知怎的突然心血來潮開始學小提琴,問就是要豐富自己。
遲意的房間裡有架搬進來之後新買的鋼琴,趙昕沂覺得一個人練太孤單,非要在遲意房間裡讓對方給他伴奏,誓要在一巡開始前實現雙人合奏。
遲意趕鴨子上架一般,陪着這位新晉木工辛勤工作。
第三天,樓上的橙澄就受不了了,頂着一張像被吸幹了精氣神的臉下來敲他倆的門,求他們放過。
趙昕沂十分無辜:“我從來都不敢晚上十點以後練的。”
橙澄很抓狂:“但你那個魔音繞耳,讓我天天睡着之後夢到自己在森林裡鋸樹!”
從小被譽為樂理小天才的趙昕沂深受打擊,也不來纏着遲意了,但是更加發奮圖強,不敢再在橙澄腳底下練,就每天到他們小别墅前面的小草地練。
這一行動的效果非常顯著,就是受害者從橙澄和遲意兩個人,升級成了夏天開窗戶的所有人。
可能還包括對面的鄰居。
又過一天,窦彥之秉持打不過就加入的理念,快速購入了唢呐,每天開始和樓外面的趙昕沂遙相合奏。
甯楷和唐緘不忍心對一心向學的趙昕沂出手,隻好把二樓嘀嘀咕咕吹唢呐的窦彥之胖揍了一頓。
……最後到底是一巡的開始解救了所有人。
遲意估計他們要是再不走,鄰居就要投訴了。
時間回到現在,遲意面對趙昕沂詢問的眼神,正色道:“我覺得加弦樂不是很合适。”
确實不合适不說,重來一次,遲意一定要屏退趙昕沂所有可能接觸到小提琴的途徑。
趙昕沂點點頭,也不知有沒有采納他的意見,開始設想另一種方式。
看着對面安靜彈吉他的趙昕沂,遲意突然想,這就是宿命嗎?
就算重來一次,他沒有敲開趙昕沂宿舍的門,對方也會來敲他的。
這一刻,重來一次後,對“成團後會不會換人”的擔憂煙消雲散。
遲意突然之間确信,有一根名為“命運”的繩子緊緊拽着他們七個人,不管重來多少次,都會是他們組成Moment Neb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