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朋友們你們好!”
舞台正中間的青年抱着吉他,恣意的面孔随着簡易幕布的落下現出,配合着鼓點在舞台上大聲道。
“第一首為大家帶來我的新歌,《All Night》,希望你們喜歡!”
台下的歡呼聲如潮水般湧來,遲意一眼就看到了很多熟面孔,各色的應援物在衆人的視網膜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又一筆。
上一個樂隊唱得很多人都沉默了,不少聽衆都從舞台前散開,來到了後面草坪的充氣沙發上自娛自樂。
而遲意隻開口唱了兩句,便再度将現場的氣氛點燃了。
有不少聽衆是沖着當天的其他音樂人買了票,粉絲以外的絕大多數人在這之前,甚至根本沒有聽過台上幾人的名字。但隻用一首歌的時間,他們便再不會小瞧台上的幾個年輕人。
遊柏的貝斯配合着徐森南的鍵盤,一次次将氣氛推向更高潮。
音樂節不愧是遲意的主場,他在這露天的舞台上如魚得水,輕松自在地與懷裡的吉他拿捏每一句唱腔,還将串場的時間和氛圍都把控得恰到好處。
衆人來之前非常害怕音樂節無法接受唱跳舞台,但在粉絲們的熱情、以及他們對待舞台真誠用心的态度下,大家擔心的意外都沒有發生,他們精心排練過的數個舞台順利地進行了下去。
很快便來到了窦彥之的主唱rap,衆人一緻同意由他自己來串場。
剛剛結束了最後一個唱跳舞台,安語鶴胸膛還在上下起伏,他單腿跪在舞台邊上,小聲地和粉絲還有路人們商量:“我等下能在這邊灑水嗎?”
無論是粉絲和路人,都第一次見灑水前還和他們商量的,全都被逗樂了。
“灑啊!熱死了,你們之前我們已經淋了好幾波了,都幹透了。”
“是啊,就等你了,你要是不灑我不白搶前排了!”
見底下都喊着“放心灑”,安語鶴才叮囑一句“那你們保護一下設備,别進水了”,起身打算去開一瓶新的礦泉水。
一隻手适時地從身後伸了過來。
他順着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擡頭,迎上了遲意滿載笑意的雙眼。
遲意今天仍然戴了昨天的那副墨鏡,隻不過昨天是用來擋臉、擋日光用,今天就是純粹架在發上,主要起一個裝飾作用。
……旁人可能以為他這個造型蘊含了什麼設計感在裡面,隻有安語鶴知道,這是早上出發彩排前,臨出門時這人頭發還沒抓,索性就架了副墨鏡出門了,沒想到配合上遲意立體的五官,反倒真讓他顯出一些淩亂的張揚。
剛剛的對話盡數落入了遲意耳中,他揚了揚下巴,安語鶴會意,接過了那瓶水,而後随着窦彥之的hook一邊蹦起來,一邊在衆人的呼喊聲中随性将水灑了下去。
來之前他還擔心過安語鶴不能很好地融入音樂節的氛圍,現在看來,完全是他想多了。
灑完一整瓶水,安語鶴十分盡興,下意識地想“從哪拿放哪去”,把空瓶子往遲意手裡塞回去,都收回手了,才想起來自己在幹嘛,又抓住瓶子往回拉。
他這副興奮而局促的樣子十分罕見,遲意立刻抓住瓶子不讓他抽走,邊笑邊調侃:“你還挺有禮貌。”
安語鶴神色微惱,不再跟他争這個空瓶子的所有權,擡眸輕輕瞪了他一眼,轉身不再理他。
這一眼看得遲意直接從指尖酥到了心口,他走到角落放下瓶子後撚了下指尖,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
節目前期他之所以一直在鏡頭前收斂,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不想讓外界看來是他在蹭熱度。但現在他的知名度漲上來了,兩人的CP熱度也越來越高,他這些小動作大概都會被認為是營業,他便懶得再藏了。
演出很快來到最後一首歌,台上的幾人臉上都洋溢着盡興的笑容,遲意重新背上吉他。
“相聚的時光總是很短暫,那麼最後一首歌,《帶我走》,送給大家。”
最後一首歌,衆人在遲意的建議下,收了其他的樂器,甚至關了音響的伴奏,就留下他懷中的吉他作陪。
待現場的歡呼聲漸漸平息,遲意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撥動琴弦,在溫和的春色中開了口。
“每次你總,說帶我走,某個角落,就你和我。”
安語鶴站在遲意身側靠後一點的位置,他傾身靠近話筒支架,一手扶住話筒,跟上了節奏。
“這次你卻,說要我走,交叉路口,各自生活。”
“保持緘默,不皺眉頭。”
這段是窦彥之的段落,他一邊唱一邊手欠地去怼唐緘,被唐緘白了一眼。
遲意給這首歌做了些改編,改掉了聲嘶力竭的高音,純淨的人聲在吉他的陪伴下,更顯得清澈。
如果原曲是無望懇切的守候,那麼他們的版本就是溫柔的耳語承諾,似是在說,無論何時何地,我都願意跟你走。
“帶我走,就算我的愛、你的自由都将成為泡沫。”
這首歌由遲意開始,也由他收尾。這一句唱完,他足足留了三秒的空白,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在隊友們和聽衆們或不解、或期待的注視下,緩緩轉過頭。
他沒再彈撥吉他,而是定定看着安語鶴,清唱出了最後六個字。
“我不怕,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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