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沖突發生得猝不及防,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衆人就擺開了架勢,第五攸完全跟不上他們的節奏,隻能根據對話勉強去理解——
第五攸:額……我的助理在針對那個哨兵,因為他未經允許打開我的車門。
第五攸:他的行為不禮貌,但是我惡意拖延在先,他也算事急從權吧……可那像是話事人的梳背頭男人卻很心虛,他也認為那個哨兵有錯?
第五攸:……難道就沒人覺得我的行為有問題嗎?
既然他的身份是反派,說明遊戲好壞正誤的标準還是正常的,事情發生在他和那個哨兵之間,旁觀者卻都理所當然的批判哨兵,甚至都顧不上正事。
第五攸一時間感到有些荒謬,認知受到了挑戰。
這時,劍拔弩張的場面又忽然一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一直旁觀沒什麼實感的第五攸頓時脊背僵硬起來:
别看我啊!你們指望系統會安排反派做什麼?
第五攸嚴陣以待,卻發現眼前并沒有刷出新的系統指引,兩秒鐘的怔愣後,他趕緊抓住機會開口——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黑衣黑發的年輕向導毫不在意、甚至應和了一下霍勒斯的說道:
“先做正事。”
指揮官約克無意識張開嘴,短暫的凝固了。
助理凱特專業而迅速的一低頭:“是。”
02
寬敞如小型休息室的商務車後座,指揮官約克略顯拘謹地坐在“黑巫師”對面。
車門開着,助理凱特和諾曼一左一右站在門邊,凱特戒備地盯着諾曼。
作為在遊戲見到的第一個哨兵,第五攸也不免多看他兩眼:
黑發綠眸的男人站姿端正,有種習于戰鬥的專業感。身上逸散的“精神觸梢”輻射出煩躁壓抑的情緒,配合他冷峻的長相和桀骜不馴的氣質,如同一匹野性十足的孤狼,即便舉止已十分克制,依舊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第五攸想起系統的講解:
雖說哨兵和向導被挑撥對立,但總有人——尤其是主角們,能發現當權者的陰謀吧?
哨兵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第五攸的視線,毫不避讓地直視回來,眼神冷冽:“你在看什麼?”
好吧,他不是。
第五攸收回視線,有點無措和委屈。
他雖然已經明悉自己的身份,但真正面對來自他人的排斥和敵視,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必須要習慣才行,他對自己說道:作為反派,這些事以後會經常遇到的!
這時,眼前忽然刷新了幽藍色的系統文字。
于是諾曼便聽見“黑巫師”沒什麼情緒地回敬了一句:
“你可以不站在這裡。”
這句話把似乎把諾曼噎住了,對方眉宇壓得更低了。
當面回敬他人的不友好應該是件爽快的事情,第五攸卻反而覺得難受,他明白對方的态度其實沒錯,就算他現在還什麼都沒做,之後也會變成闆上釘釘的反派的。
可是,憑什麼他就隻能被所有人厭惡呢?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升起,雖然還沒有形成明确的想法,心裡卻有一簇叛逆的火焰被點燃。
坐在對面的指揮官約克趁此時間悄悄打量第五攸:
他是第一次見到“黑巫師”真人,出乎意料,竟然是個東方面孔,而且看上去過分年輕。不過他并沒有因此心生輕視,因為對方那雙幽黑的眼眸,沉寂虛無,透不出一絲光般的窒息,讓人甚至不敢與之對視。
除此之外,西方人眼中的巫師形象就是異域、神秘、捉摸不透,幽深的眼瞳、嘶啞的聲音和受法術侵蝕而孱弱的身軀……這位“第一向導”幾乎全占了。
怪不得被稱為“黑巫師”,果然沒有叫錯的外号。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輕易放過了這件事?不管是外号還是傳聞,“黑巫師”都不是一個寬容的人。諾曼的行為往小了說叫“行事急躁”,往大了說叫“襲擊向導未遂”,哨兵在向導面前沒什麼人權可言這約克也知道,但凡“黑巫師”想追究,諾曼不死也得脫層皮!
想到這兒指揮官約克忍不住也瞥了一眼站在門邊的諾曼:
逃過一劫還不離遠點,精神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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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想不通,但不節外生枝是好事,這麼想着,約克輕咳一聲以示存在,拿出一份檔案打開遞過去:
“目标是曾經的首都三區監察處負責人,名叫萊恩·伍德。他是五區一處瑟情場所的保護傘,涉嫌枴賣和強迫未成年,虐待緻死者上百。我們調查了三年,以損失兩名卧底同僚的代價,最終查到幕後黑手是他。”
他又從檔案袋内拿出一沓打印紙在桌上擺好,左邊是受害者生前的照片,右邊是遺體取證照,遺容不是每個人都有,也不知是沒死還是遺體缺失。
指揮官約克放低姿态,用彙報工作的語氣繼續說:“目标不光是為了斂财,更是借此經營人脈,這條利益鍊背後有很多富豪和達官顯貴,我們掌握了一些名字,但不是所有,如果想定那些人的罪,萊恩·伍德就必須活着出來作證!”
第五攸神情凝重地拿起一張照片,忽然,他的肩膀一震,眼前刷出了一行幽藍色的系統文字:
【笑出來。】
屍體對人類的震撼是跳過思考直接表達在基因裡的。那根本就不是人,一塊蒼白脫水的死肉,卻偏偏長着屬于人類的五官特征,恐怖谷效應在此刻達到巅峰。
——他看清了指引,卻根本沒辦法作出反應:
【讓我……笑出來?】
旁邊是他們生前的照片,好些人的相貌尚且稚嫩,或笑或搞怪,即使在照片上,也能感受到那股鮮活的氣息,襯着旁邊的遺照,如此觸目驚心。
——他的瞳孔震顫着,手指捏皺了打印紙的一角:
【讓我對着這些未成年的受害者……笑出來?!】
他被如此扭曲而變态的要求沖擊得短暫喪失了思考能力,隻餘一點本能在保護岌岌可危的理智之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