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離開老大的辦公室,蘭斯神色如常,剛才那隻能算一次比較平常的試探,并沒有給他多少壓力,唯一令他在意的是屏風後面的那個人,但既然老大沒有開口,他便克制住自己當對方不存在。
事實證明蘭斯這個應對十分明智,他走後即便屏風後的人數次進言,依舊沒能改變老大的決定,畢竟一個能幹又有分寸的下屬總是能得到上位者欣賞的。
再等三天,要是丘奇再這麼惡化下去,就得上報老大考慮給他一個痛快了……蘭斯一邊往外走一邊盤算着自己手上的事務。
轉過一個拐角,另一邊忽然有人喊住他,年輕女性的聲音矯揉又妖媚:
“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蘭斯擡頭看去:
來者是組織唯一的向導千緒,霓虹國偷渡來的黑戶,名字很有地域特點。她年紀不大,衣着卻很成熟性感,說話語氣輕佻,帶着在底層摸爬滾打過的試探與誘惑半雜糅的特殊氣質。
千緒向導的身份是組織的一大機密,底層成員往往連還有她這個人都不知道,同時以防萬一她還有老大情婦這個身份作為掩飾——當然大家都覺得這個身份也是真的,不過據高層小圈子間流傳的謠言稱千緒曾經跟老大抱怨“宣稱是您的情婦都沒有哨兵敢接近我了”,疑似情婦身份真的隻是掩飾。
作為一名睿智的黑手黨領袖,老大清醒的認識到哨兵和向導之間的聯系很容易架空自己的權力,因此在給予千緒最高待遇的同時,控制她的活動空間、模糊她的權力并且不承認她的地位,最後“老大情婦”變成了千緒在組織内唯一得到承認的身份。
因此如蘭斯這樣的準幹部是不用特别給她面子的,隻是千緒的語氣像是意有所指,他拿不準這是不是老大授意的另一輪試探,因此還是停下了腳步:
“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千緒鮮豔的唇角勾起,語氣慵懶中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她走近之後蘭斯就聞到了玫瑰向導素的味道,濃郁到有點糜爛,帶着挑逗的意味。
千緒趁着蘭斯略皺眉側頭的時機,忽然湊到近處嗅了嗅,蘭斯瞬間後退,語氣沉了下去:
“你做什麼?”
“哎呀,這麼戒備幹嘛?還怕我一個向導對你做什麼嗎?”千緒眼波流轉,嬌笑着遠離氣息不善的蘭斯兩步,又開口道:
“沒留下向導素……看來那個向導很謹慎嘛,不是那種關系的話,要不要到姐姐這兒來?”
“沒事我就走了,”蘭斯不想跟她糾纏。
千緒用手指微微掩口:“怎麼,你有什麼未成年不開葷的堅持嗎?”
蘭斯神情冰冷:“你是在挑釁我嗎?”
禮帽帽檐下的陰影裡,他湛藍的眼眸像是淬了冰,走廊裡的氣氛變得壓抑危險起來。
“哈哈,随你怎麼想!”千緒忽然神情一正,收起了那副風塵的模樣,隻有語調還帶着誘惑的尾音:
“不過之後我們還有機會相處,所以,多多指教喽~”
留下這句話,她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千緒的行為多少有點莫名其妙,不過蘭斯也是底層出生,多少能猜出一點她的用意:
即是女性又是向導,在七區這種地方不免弱勢,所以說話總是半真半假意有所指,表現得捉摸不透好讓别人不敢輕視她。
千緒再怎麼說也是受組織信任的向導,自己身為哨兵恐怕最後還得被她評定一次,對方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些,所以找機會提前在他面前露個臉。
——不過,這也說明自己成為幹部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蘭斯擡手微微壓下帽檐,轉身離開總部。
02
第五攸回去比來時心态要随意很多,這倒不是他輕慢自大,也不是因為情緒好轉而放松警惕,而是他發現白天的七區路上根本沒什麼人。
在七區這個擁擠貧瘠的地方能讓人填飽肚子的活計并不多,這裡毗鄰作為工業區的六區,大部分人白天都在那裡謀求生存資源。工廠隻要最強壯勤懇的男人,其他人大多是在廢棄物填埋區拾撿有用的垃圾,找到機會的話也會偷點工業原料,而賭場打手、妓女、小偷、走私客這些人往往晚上活動,白天都在補覺。
因此這裡白天街道上出沒的多是老人和小孩,除了不懂事的半大孩子還會在外面撒歡,其餘人大都行迹悄然,就像膽小又警覺的野兔,隻要不惹上事就謝天謝地了,更别說去主動找别人麻煩。
來時身體和精神狀态都不佳,神經一直緊繃着,現在他走在回去的路上,嘴裡的糖球從左邊滾到右邊,想着沒準能找到機會練習一下“精神暗示”的技巧。
“啊——!”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女孩的驚叫,緊接着是斷斷續續地呼救:“救——救命!”
呼救聲在七區仿佛按下了什麼開關,以聲音源頭為中心的百米方圓的内瞬間安靜如雞。
但聲音的方向很快又傳來一聲暴喝:“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