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梅爾維爾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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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梅爾維爾和韋伯斯特會面地點不遠的等候室内,凱特的胸口正以不正常的頻率起伏着。
她呼吸急促,卻依舊覺得缺氧,眼前一陣陣發黑,手用力扣住座椅才沒栽下去,光怪陸離的視野裡,一會兒是醫院刺眼的手術燈,一會兒是葬禮上痛哭至暈厥的母親,耳邊仿佛是醫療監控的報警聲連綿成尖銳的一片。
凱特知道自己這是犯了PTSD,咬牙一聲不吭的等待身體緩過來,卻感覺耳邊一聲比一聲沉重的心跳把自己往沉溺的更深處拖拽。
最終驚醒她的是手機收到訊息的提示音。
凱特:“——!!”
她如溺水初醒般大口抽氣,胡亂摸出了手機,眼睛隻看得見白茫茫一片,過了好幾秒才恢複視野:
是通知她前去彙報的短信。
凱特慌忙站了起來,鞋跟太高還差點崴了一下,撫平衣服,又拍一下自己的臉,拿出一面小鏡子,她現在的臉色肯定非常糟糕,幸好妝化得濃,不太看得出來。
露台這邊哨兵塔負責人韋伯斯特和“銀翼”戰隊隊長梅爾維爾兩人等了幾分鐘,便看到一個穿着淡灰色職業套裝,腳踩高跟鞋的棕發女性拿着一份文件夾朝這邊走過來。
梅爾維爾禮貌的起身等待對方走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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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身處向導塔内的第五攸開啟了“觀測”:
唔,時間卡的正好……額,助理小姐這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黑巫師”的助理大約三十歲,化着濃妝,繃着表情,看上去不太好相處,她看着金發碧眼五官端正的梅爾維爾,視線上下掃視,然後傲慢地挑了一下眉,伸出手:
“你好,我是‘黑巫師’的助理凱特·康斯坦斯,很高興見到你,‘傳統帥哥’。”
梅爾維爾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敵意,有些遲疑的跟凱特握了手:“……很高興見到你,我是銀翼戰隊的隊長梅爾維爾·所羅門。”
梅爾維爾在之前解救向導的行動中曾跟妹妹艾米麗一起見過這位“黑巫師”助理,當時他們忙着照看阿瑟,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小風波。之後她跟在“黑巫師”身後沒什麼存在感,梅爾維爾也就對她沒多少印象,甚至因為“黑巫師”救了阿瑟的緣故對她抱有好感。
而此時這位助理小姐微擡下巴站在梅爾維爾面前,還很不禮貌的剛見面就給他取了個外号。
一旁的哨兵塔負責人韋伯斯特皺了皺眉,開口道:“等‘黑巫師’正式成為‘銀翼’的隊員,相關事務完全由‘銀翼’戰隊負責,想必你已經彙總整理好了。”
“是的,”凱特露出一個客氣冰冷的微笑:“不過很抱歉,目前我還沒有接到通知。所以,一直到向導塔正式通知我為止,“黑巫師”的事務都會由我跟進,當然,我也會及時通知這位所羅門隊長,以方便你們配合。”
凱特讓哨兵塔負責人碰了個軟釘子,然後微笑着打開帶來的文件夾,對梅爾維爾道:
“‘黑巫師’目前的固定事務包括兩周一次的身體檢查和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詢;研究院那邊的項目因為被推後的緣故暫時沒有時間表,若有變動我會及時通知。除此之外不固定的事務主要是應對哨兵塔的求援,這方面大概就不需要我來通知了。”
凱特略頓了頓:“……所以今天我來的主要目的,是跟你确認‘黑巫師’正式加入‘銀翼’之前的準備工作。”
韋伯斯特和梅爾維爾兩人都有些懵:
此刻在場三人,韋伯斯特是哨兵塔的負責人,梅爾維爾是哨兵塔注冊哨兵,還是快速反應部隊的戰隊隊長,而凱特隻是個被雇傭的助理。這麼說倒不是歧視凱特的身份,而是一對比就能明顯發現凱特此刻的高姿态十分不合常理
——她隻是被叫來做彙報的,說話的語氣卻像是向導塔的特别代表在指導工作。
韋伯斯特立刻想到之前那場本不該舉行的會議,懷疑是向導塔不甘心就這麼交出“黑巫師”,故意讓這個助理來彰顯存在感。梅爾維爾對上層之間的糾葛沒那麼清楚,作為要跟“黑巫師”實際相處的人,他想的是這個助理的行為代表着“黑巫師”的态度。
于是韋伯斯特暫且按兵不動,梅爾維爾則是略作退讓,順着凱特的話道:
“請說。”
凱特毫不客氣:“首先,要有一個專門的治療室。我看了你們房子的結構圖,一樓靠南的那個房間采光和面積都符合要求,麻煩騰出來,這兩天就會有裝修隊上門。”
梅爾維爾略作回想,那個房間好像一直被他們當儲藏室在用,于是并不為難的點點頭:“好的。”
凱特:“然後把二樓東邊第二個房間騰出來,我們要把它改造成‘黑巫師’的房間。”
那個房間屬于戰隊另一個成員安德森·米勒。
梅爾維爾明顯頓了一下:“……好的”
“以及,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凱特合上了她的文件夾,看着梅爾維爾的藍眼睛,臉上是一種理所應當的神氣:“希望你們所有人都熟記《向導保護法》,當然,鑒于你們提交專屬向導申請已有三個月,相信你們早就做好準備了,對嗎?”
嘴上說着“相信你們做好了準備”,語氣是“你們沒準備好試試”。
梅爾維爾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脾氣甚好地點點頭道:“請放心,我們會盡力提供一個讓‘黑巫師’滿意的環境。”
凱特皮笑肉不笑:“最好如此。”
交代完畢,凱特煞有介事的跟兩人告别離開,踩着高跟鞋,腰背挺得筆直。
轉過一個拐角,凱特忽然一個踉跄撐住了牆,臉色煞白,呼吸聲都有些勉強,緩了好幾秒才重新直起身,盡量自然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