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現在……能過來一趟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吐字艱難,帶着細微的顫抖和氣力不濟的虛弱,卻又極端壓抑,仿佛水下蟄伏的狂暴怪物,随時會突破脆弱冰層的封鎖毀滅一切。
從話語内容到聲音情緒,這一刻接收到爆炸般的信息量沖擊着第五攸的意識,整個世界都被隔絕在外,隻餘耳畔電話聽筒裡那氣息不穩的聲音。
一秒鐘的時間仿佛被拉得很長——
如同過載的系統熔斷後重啟,第五攸感覺自己思維清晰冷靜,聲線都沒有一絲顫抖遲疑:
“定位發我。”
//
視野内的“遊戲界面”刷出新的任務:
【副本·支線任務:完成蘭斯的精神治療(待接取)】
也許是試圖幹涉玩家決定成了慣性,也許是生氣他不知悔改,明明系統此前還在為與諾曼關系的難以挽回而教訓第五攸,現在竟又勸說他拒絕蘭斯的求援:
【建議你不要接。你現在的處境是登入遊戲以來人身自由限制最大的,跟諾曼徹底交惡,銀翼的其他人也不會幫你,唯一能派上用場的的助理凱特也無法立即響應。】
【就算你讓凱特現在驅車來接你,就算你可以悄然離開不驚動别墅裡的任何人,别忘了除了“銀翼”還有一整個社區的哨兵在關注你!這一路上經過的住宅和監控這麼多,運氣差凱特一進社區就會被發現,運氣好也不過是事後才被察覺,要想不暴露是不可能的!】
【一旦你跟七區的人有聯系這件事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徹查之下蘭斯也不見得能藏住,“七區黑手黨組織的準幹部跟當局的走狗往來密切”,一旦被發現他隻會被組織肅清!當局不會在乎蘭斯的命,但隻要他們發現你在乎,向導塔就多了一個拿捏你的把柄,哨兵塔就多了一項能利益交換的籌碼,你就真的要受困至死了!】
——有理有據思慮周全,仿佛一心為第五攸考慮,除了是從系統嘴裡說出來的,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而第五攸沒有對系統的勸誡有任何回應。
挂斷電話後第五攸并沒有立刻行動,坐在原地靜默片刻,眼瞳細微的震顫顯示出他正急速運轉的思維,然後起身穿好外出的衣服,甚至都沒忘記遮擋脖頸傷疤的絲巾,出門前“精神觸梢”四散探查,确保外面走廊上此刻不會有其他人,如設定好程序的機器般精準流暢。
——他沒有回應系統,也沒有接取這個任務,它們回響在意識頻道内、恒定顯示在視野中,卻被他忽視了。
發現自己被無視的系統似乎氣極,冰冷客觀的聲音也染上激烈:
【……他是攻略男主!你死了他都不會有事!】
第五攸準備開門的手微微一滞,但随即他便走出房間,終于回應了系統:
【蘭斯出事了,他在向我求助。】
【他是我……是“黑巫師”唯一的朋友。】
系統沒有放過他第二句中的改口:【你還知道你隻是在扮演?!】
然而這沒能讓第五攸的腳步停滞哪怕一瞬。
其實系統剛才的分析他都聽到了,自己面臨的困難客觀實際,别說考慮後果了,他現在連讓這件事不受打擾的完成都無法确保!
“黑巫師”現在的監管者是“銀翼”戰隊,他們需要對自己的去向負責,不論從外部如何努力,都無法繞過這一點,這是難以抹除的立場對立,而唯一的破局方法,正如他之前所想的
——在“銀翼”内部擁有一個内應。
隻要有内應的配合,被外人看到也能夠遮掩,被隊内其他人知道也有的解釋。
第五攸最終停在一個略顯破損的房門外。
02
【你打算讓諾曼幫你?】
系統匪夷所思的問了一句,随後怒罵道:【你瘋了?!你今天剛把他踩在腳下!】
意識頻道内,第五攸的回答冷靜得可怕:
【所以,他會幫我。】
【因為他是整個“銀翼”最希望抓到我把柄的人。】
//
為了不驚動其他人,第五攸沒有敲門,他把手按在門上,有節奏的推動。
門因為有些破損的緣故,關上後結構卡不嚴,在有節奏的用力下規律的震動着。
過了大概五秒鐘,門内傳來些許動靜,諾曼狐疑地開門查看
——在看到是“黑巫師”的一瞬間,他瞳孔驟縮,全身繃緊進入戒備狀态。
第五攸注視着諾曼那雙防備懷疑的眼睛,開門見山地低聲道:
“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諾曼保持着蓄勢待發的緊繃狀态,全程視線沒有離開“黑巫師”的臉,試圖從面部線條最細微的變動中分析他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