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翠綠的藤蔓在銀裝素裹中蜿蜒攀附,生機勃勃,猶如綠油油的蛇群纏繞着岩石,在這無邊的雪白中格外顯眼。
所以虞梨才能第一時間想到用藤條充當繩索的點子。
她沒有猶豫,迅速又熟練地崴下一堆藤蔓,抱着它們蹲在井邊。一邊大聲安撫着井底的人,一邊迅速地用藤蔓編織繩索。
很快,一捆藤蔓被編織成了一條類似麻繩的繩索,隻是虞梨怎麼看都覺得這繩子還不夠長。
她一轉頭便看見了系在小仙腰間的那條流雲白月細縧。
這不就是上好的縧繩嗎!正好綁到藤蔓尾部,合成一條長繩。
檀珩一眼便看穿了虞梨的心思,冷聲警告道:“别打我的主意。我不會幫你,也不會救她。”
“哦。”
虞梨被拒絕後聲音低了很多,不過她也不灰心。
虞梨利索的解下自己腰間的腰帶,把它纏在了藤條末端。
她得衣裙本來就是一體的,腰帶是起到束腰貼身的作用,一解開隻是顯得衣裳更為寬大而已。
待虞梨做好一切後,她果斷将繩索抛進了井裡。
不一會兒便聽到物體落水的聲音。
虞梨暗自松了一口氣,這井隻是裡面太黑,所以才顯得深不見底。
如此看來,她做的繩索還夠井裡的人順着繩子往上爬。
感受到手裡的繩子在被人往外拉,虞梨又拉着繩子的首段往井旁的一棵手腕粗細的樹杈上綁去。
不一會兒的時間,虞梨便在這冰天雪地的寒風中忙得滿頭大汗。
檀珩冷漠的抱着手站在一旁,他對于小狐狸這種幹涉他人事務的行為十分的不解且反感。
作為天界大法司,他向來鐵面無私,冷漠無情,最厭惡那些擅自幹預他人命運的行為。
輕則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重則便會魂飛魄散。你以為自己在救人,其實是在擾亂天命。
更重要的是,這種莽撞的行為會間接給檀珩增加工作量。
“善良”這種美好品質于檀珩來說,完全是個冰冷的笑話。
不過檀珩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也沒有去阻止虞梨,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井裡的人順着繩子緩慢的往上攀爬,但由于被困太久體力不支,井中人越往爬上越艱難,現在隻有一隻手還抓着那段救命的繩索,可離井口還有一半的距離。
虞梨察覺到那人拉拽繩子的力氣越來越小,她索性莽足了勁拽着繩子往上拉。
她連吃乃的勁都使上了,累的虞梨呲牙咧嘴,五官都擰成了一團,甚至脖頸上爆出了青筋。
井裡的人也感受到了強烈的拉力,她瞬間重拾了求生欲,艱難的拽着繩子往上爬。
好在,裡外合力,那人很快便爬出了井口。
虞梨先前沒有聽錯,她就是個女子。
一身素衣已經被井水浸透,濕漉漉的貼在女子那瘦小的身軀上,她的嘴唇被凍得烏黑發紫,整張臉都特别慘白,但那雙眼睛格外的清明。
女子出來後便癱倒在雪地裡,背靠着井身,眼睛微閉,大口的喘着氣。
虞梨看着女子心裡面很難受,她不忍心。
“咳咳,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我名喚梁清玉。”清玉咳的厲害,話都說不清楚。
虞梨見狀急忙把身上的鬥篷取了下來,她想抱過去給清玉披上。
本來面無表情的檀珩此時眼裡有了細微的波動,他手一伸攔住了虞梨。
他随即撚了一個訣,一陣熱烈的暖風吹過清玉的身子,她身體開始變得暖和起來。
頃刻間,原本濕漉漉的清玉變得幹淨整潔,身上沒有一絲落水的痕迹。
那張烏黑的嘴唇也漸漸變回了正常的淡粉色,清玉整個人的氣色好了太多。
虞梨看了看恢複的差不多的清玉,當即欣喜的轉身拍了拍檀珩的背,似是激勵他做了好事。
“小仙,我就知道你是個嘴硬心軟的好神仙!”
檀珩收了訣,斜睨了一眼身邊亂蹦亂跳的虞梨,冰冷的話裡有了一絲溫度:“把鬥篷披好。昆侖極寒,你要是凍壞了,還得麻煩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虞梨嘟囔着,乖乖的把鬥篷披了回去。
她看出來清玉是個修為高深的修仙者,能在如此冰冷惡劣的環境中堅持到救援,絕非尋常。
況且,檀珩已經用靈力幫助清玉恢複了體力,即使沒有鬥篷,也不會對她造成太大影響。
事實上,虞梨的猜測完全正确。
清玉從容地取下頭上的白玉簪子,遞給虞梨,并細心解釋道:
“姑娘不必擔心我。我本是青城山的修士,來昆侖聖地求一株不死仙草,以便帶回去救治我那病弱的弟弟。不料在返回途中遭遇歹人暗算,他搶奪仙草不成,便将我推入井中。”
虞梨聽後心中一緊,急切問道:“那仙草沒有弄丢吧?你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清玉搖了搖頭,從袖中取出一株散發着幽光的藍盈盈雪蓮花,這花顯然非凡。
虞梨一眼便認出來,這正是百草集中記載的百草之王——孳木華,昆侖特有的仙草。
僅是喝下雪蓮苞葉上的水滴就能驅邪益壽,若是整株服下,足以讓凡人長命百歲。
“姑娘,這不僅僅是一支簪子,它其實是我師門的法器,名為鎖魂簪。”清玉面帶微笑,将簪子輕輕向前推送,“我沒有什麼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隻能将這簪子贈予你。說不定将來的某一天,它能派上用場。”
看到仙草還在,虞梨松了一口氣,最終接過了清玉手中的白玉簪,将其别在發間。
姑奶奶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覺得自己值得這根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