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梨一進去就聞見一股腐臭的味道,這股味道應該是死了三天到四天的屍體。
她是是狐妖,嗅覺自然比常人靈敏的多。
所以,即使棺材内放置了厚厚的一層冰塊來減緩屍體腐敗,但是虞梨依舊能聞到那股腐爛的味道。
虞梨先是在婚房裡轉了一圈,仔仔細細把所有地方都檢查了一遍,連案台上的喜燭和床幔裡的被子都沒有放過。
沒人知道她在看什麼,但是也沒人去阻止她。
接着她打開了棺材,在衆目睽睽之下伸出纖細的小手去翻看新郎脖子上的傷。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梁雲鶴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小姑娘怎麼會連一點避諱都沒有。
就算是官衙的人也不會直接用手去碰屍體的,她未免有些膽大了。
李員外有些看不下去,便說道:“賀文是個好孩子,我們猜測,他是聽說繪詩不見了,以為她逃婚了,所以才會自盡……”
虞梨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皺眉。
她在客棧聽故事的時候聽到過新郎與新娘子是天作之合,除了新郎家世不如李家小姐,其他的不論是性格還是外貌都匹配的很。
他對新娘子尤其上心,什麼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總之就是兩人特别相愛。
看來說書的先生這一段說的是真的,所有人都覺得新郎官是太愛新娘子了才會為愛自盡。
但是這屍體的脖頸處的痕迹不止有勒痕還有帶着絲絲烏黑怨氣的掐痕。
普通人看不見烏黑的怨氣,所以覺得那位說新郎官是被畫裡的女子殺害的話是假的嗎?
他們甯願相信新郎官是為情自盡也不願意信是有鬼魅作祟,那為何還要找道士來幫忙。
凡人真是古怪又矛盾,不願意接受現實就找一堆借口去掩飾,然後又不甘心再找别人來打破這些虛假的謊言。
“賀文不是自盡的,他是被掐死的,至于那個勒痕,是死後被勒的。”虞梨伸手問李員外要那副畫像。
婚房内的氛圍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小姐的貼身丫鬟——春桃。
她是第一個發現新郎官出事的人,也是她在李小姐大婚當日親眼看見新郎官被畫裡的鬼魅殺害。
春桃顫顫巍巍的擡起頭來,說:“我真的沒有撒謊,姑爺,不,賀公子确實是被……”
虞梨接過畫像,剛打開就被一道沖天的怨氣給“啪”的一聲扇了一巴掌。
沒錯,那怨靈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很響亮很清脆的一巴掌。
……一片寂靜。
虞梨揉着臉,瞪大了圓眼,一臉懵的問:“你打我幹嘛啊???”
然後她腦子裡就響起了一聲爽朗低沉的輕笑。
這聲音不就是小仙嗎?跟上次在昆侖時一樣,她能聽到小仙的聲音。
虞梨直接生氣了,質問他:“你笑什麼笑啊!”
虞梨氣得牙癢癢:小仙,咱們回去再算賬。
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婚房裡的人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不敢說話。
看那疑惑的眼神,好像是在說:這姑娘不會是被那一巴掌給打傻了吧?自言自語的跟誰說話。
梁雲鶴急忙湊了上去,眼裡滿是心疼,他伸出手想去觸碰虞梨那被打紅的臉頰。
虞梨一偏頭躲了過去,她一邊揉着臉,一邊氣呼呼的說:“如果春桃姑娘沒說謊,那就是畫裡的這位怨靈殺的新郎。”
“但是你們也看到了,它不願意跟我溝通,甚至還扇了我一巴掌。所以咱們暫時隻能找别的線索。”
李員外茫然的點着頭,他心裡頭在慶幸自上次合上那副畫卷後就沒打開了,不然挨打的可就是他了。
虞梨又把春桃姑娘單獨拉了出去問了一些問題,譬如大婚當日春桃在做什麼,又是如何發現新郎遇害的,以及新娘子具體是何時失蹤的。
按春桃的回複,李小姐大婚那日已經巳時了還不見新郎官來接她,就支使春桃去探看新郎官的去向。
誰知春桃路過婚房時撞見了畫中女子走出畫卷殺害新郎官這駭人的一幕。
随後她就四處喊人去求新郎官,待她回到小姐閨房後就發現小姐不見了。
春桃講述完事情經過就已是涕淚橫流了,她拽着虞梨的袖子央求道:“虞小姐,你一定要找到我們家小姐,求求你!”
虞梨替她擦去臉上的眼淚,很堅定的告訴她:“一定會的。”
春桃聽完這話以後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可能是太傷心了根本沒法笑吧。
畢竟李小姐向來對她不薄。
虞梨心中已經有了數。
如果春桃說的沒錯,那麼賀文是三日前的大婚當日死的,李小姐也是那個時候消失的。
但是李府是大戶人家,怎麼會讓新娘子在新婚當日離奇失蹤,還有畫卷裡的怨靈,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冤屈才會有着沖天的怨念。
它應該恨透了新郎官吧。
春桃說怨靈的模樣是李小姐的樣子,就跟畫上畫的一樣,那就間接的說明李小姐已經死了,并且比賀文死的要早,這樣她才有機會俯身在畫卷裡。
虞梨摸了摸下巴,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團,這些信息跟先前所說的“恩愛有加的一對眷侶”相違背啊。
李小姐,為什麼要恨賀文,他們不是要成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