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元香差點被嗆死。怎麼禦酒這麼難喝的嗎?
元香不信邪,小口抿了兩口後,才适應了。
許是喝了酒,陛下竟回答剛才元香的問題:“他倆幫了朕很大的忙,要沒有他們,朕孤家寡人,也許登不上寶座。”
陛下接着又講了他倆幫了什麼忙。高三全給他當内應,表面是聽從高騰和高貴妃的,實際上是他的人。而他将玄旺從牢裡救出來,有玄旺在,不論四宗王,還是高騰殺他,每一次遇險都能化吉。
元香沒想到這等辛秘事,暴君也肯告訴她。還真是不怕死呢。
“早知今日,哪怕兇險些,朕也不留他們在身邊。”
元香聽懂了這話,暴君是說,早知這兩人百般阻止他死,他說什麼也不會救他們。
元香皺着臉,哈着嘴,好奇問:“這麼說,陛下一開始是不想死的,還千方百計要當陛下,後來才想死,為什麼?照理,陛下的小青梅早死了,陛下不該一開始跟着去?”
陛下喝光了杯中酒,伸出空酒杯讓元香再續上:“當然是朕要報仇,為她也為自己。他們……他們毀了朕,朕不想當陛下的,朕求他們放過朕,讓朕出宮當個平民,可那些人都不肯。不肯就不肯吧,朕想着總有機會的。可後來朕沒有機會了。你說朕能怎麼辦?”
陛下一口飲盡杯中酒。元香沒料到暴君飲酒跟飲水似的,瞧着比她還能喝的樣子。
元香也不甘示弱,猛灌一口。兄弟們要知道,她連暴君都不如,她丢不起這臉。
陛下繼續自言自語:“朕不想活了。就想着,朕沒有好過,那誰都不要過了,朕知道他們都怕死,既然這樣,所有人都給朕陪葬好了。你說朕的主意是不是很棒?”
元香覺得暴君真是可憐又可恨。看在他一心求死的份上,元香不再打擊他,點頭說:“是,棒得很。隻可惜,誰都死了,就陛下沒死。”
聽到這話,陛下又神傷起來:“玄旺和高三全他們,真的太過分了。”
“喝酒吧。”
元香覺得暴君捏着這麼小一隻酒杯,要想喝死,恐怕不容易。于是又拍開一壇,直接遞壇子給他:“像奴婢一樣喝酒會吧?”
陛下瞧着她,失笑:“像你一樣,喝一口就嗆一口?”
元香感覺自己有些飄忽忽的,心裡贊歎不愧是禦酒,效果真好。
聽到暴君嘲諷自己,她立時橫眉怒目:“要不是朝廷送軍營裡的酒就那幾壇,還他娘的兌了白水,老子也沒得喝,會被你這厮羞辱?”
陛下一怔:“你不是刺客?”
元香盡量瞪大眼看暴君:“老子是刺客怎麼了?老子沒當刺客之前,可是在邊關跟着元将軍作戰殺敵的。”
陛下慢慢将酒杯從唇邊拿開,捏在手裡:“胡說,邊關哪來的女将軍。休要騙朕。”
元香冷哼:“假扮男裝不行啊。”
“你說的元将軍,可是元隆?”
元香眼睛瞪更大,她腦子雖然一團漿糊了,但隐隐知道有些話不能說。
“你個暴君臨死還想套老子話,門都沒有。老子絕對不會告訴你元将軍在哪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陛下眼眶蓦地紅了,又一下泛了淚花。
他就這樣望着元香,瞧着在哭,又像是笑。
元香摸不着頭腦,忍不住想,難道是自己聲音太大,吓到他了?
元香别提多嫌棄:“小珍珠掉再多也沒用,别以為老子會憐香惜玉。這輩子,老子隻會哄一個人,絕對不會是你這個暴君。”
“那個人是誰?”
元香一時沒明白過來暴君這話的意思。
陛下又問一遍:“被你哄的那個人,他是誰?”
元香聽懂了。她滿臉感傷,失落道:“當然是我的驕兒。可惜,死了。”
元香自己還想哭呢,沒想到暴君比她更傷心。
隻見大顆大顆的珍珠從暴君眼中滑落,他先是無聲痛哭,後放聲大哭。
元香都驚呆了。
瞧着瞧着,元香感覺自己眼前越來越晃蕩,她想爬過去捂住暴君的嘴,不讓他引來人,結果一頭栽倒。
摔一跤,肯定很疼呀,誰知并沒有。不僅不疼,還軟綿綿的。她覺得自己這段日子實在太累了,既然喝醉了,那就睡一覺好了。
至于暴君今日沒死,那明日等她醒來,再送他和小青梅團聚好了。
...
這兩年他沒少打探元隆父女的蹤迹,可傳來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假的。
他找元香并非覺得元香還活着。當初陳縣令信誓旦旦告訴他元香死了,陳縣令沒道理騙他,而他也在城外埋屍地見到了香兒日日挂在肩頭的大刀,甚至連“香兒”的骨灰他也帶了回來。
他之所以還要四處打探,隻不過是給自己留的最後一絲奢念。
後來他不要再聽人禀報了。
他隻想快點結束眼前的一切。
原來,死而複生的滋味竟是如此嗎?
不是夢吧?
莫驕抱着懷裡的人,将臉貼在元香臉上,淚水也浸濕了元香的面龐。
他好怕,一松手,一眨眼,他的香兒會成泡影。
高三全聽到動靜狂奔進來瞧見眼前的一幕,直接跪下了。隻見陛下抱着緊閉雙眸的婢女,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這是被陛下逼着喝死了?
完了,這舊傷又添新傷,陛下怕是要哭死。
高三全磕頭,求陛下:“請陛下節哀,小禾姑娘在天有靈定是想看到陛下高高興興的!您就讓小禾姑娘去吧!”
陛下的抽泣聲一頓,高三全欣喜若狂,陛下今天竟然這麼配合。這也難怪,一小婢女又如何和陛下心頭舊愛相比呢。
“你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