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珠在眼眶裡打轉,莫驕想訴說委屈,可又知道和一個小女娃計較有失體統。
但他又咽不下這口氣。
于是,又撇過臉去。
元香竟然能懂他發的脾氣。背着的手往前一伸,手掌裡赫然躺着一顆紅彤彤的大山莓:“她沒有,隻有你有。”
然後,這人終于哄好了。
元香簡直佩服自己。不禁感歎,還好驕驕不在,不然這兩人,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
想到驕兒,元香去到後屋牆根底下又采了兩顆最大最紅的。瞧了眼,周圍沒其他人後,她小聲對着大山莓說:“他可隻有一顆,你有兩顆呢,高興了吧。”
随即,快速塞進嘴裡,替驕驕吃了。
大山莓看着又大又紅,誰知道這麼酸,回到前院,就見陛下咬了口大山莓尖尖吃的津津有味。
這家夥可能就喜歡吃酸的。元香不管他了。
陳望跑得還挺快,執行命令的暗衛老半天也沒回來。
元香懶得将他抓回來,隻要求揍他一頓,再搶走他錢物,讓他自生自滅。
元香瞧着坐在方娘子屍首旁,小小一隻的陳丫丫,不理解:“方娘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嫁了個混蛋,大不了再改嫁。”
元香自責:“是我不夠仔細,要是救下方娘子,當下安慰妥了,這丫頭也就不會變成孤兒了。”
莫驕沒想到香兒想錯了,她竟然以為方娘子想不開是因為陳望。
高三全委婉提醒香妃:“夫人,這有些女人将自己的貞操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呢。”
玄旺也要說話,被高三全塞了一顆山莓。
趙成康解釋:“方娘子恐怕是因為被欺負了,才想不開的。”
“對呀,欺負了。”被陳望欺負了呀。
趙成康:“在下是說被匪賊欺負了。”
元香有點明白過來,然後更糊塗了。“被匪賊欺負了就要去死嗎?不該讓匪賊去死嗎?”
趙成康:“女俠說的在理。隻世間女子大多活在方寸之地,想不到罷了。”
高三全跟着誇香妃:“夫人說得對極了。”
玄旺要說話,被高三全又喂了顆山莓。
莫驕斜睨高三全一眼,敢搶在他前頭說話?
高三全不由縮了縮脖子,委屈瞥了眼趙成康,心說:陛下,是這家夥最先的。
莫驕怎能看着香兒和别人眉來眼去,忙也說:“為夫十分贊同夫人,被欺負了,就該站起來,欺負回去,傷害自己是最笨的做法。這事得讓全大越的女子知道才行。”
元香眼前一亮:“郎君說的是,那回去京都,……郎君就向陛下提議提議,讓陛下發個全大越公告,就拿方娘子舉例好了,讓全大越的女子知道對她們來講最重要的是什麼。”
趙成康問:“女子最重要的不知是什麼?”
莫驕微笑說:“快樂和自由。”
元香附和:“沒錯。”
莫驕聽到香兒附和的話,當即更眉開眼笑。
趙成康點頭,沖莫驕拱手說:“承基兄高見,令在下茅塞頓開。”
話說陛下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着大臣拟布告于大越百姓,陛下在布告中着重說了是香妃提議,他支持。
百姓們,尤其大越女子千百年來都臣服于男子腳下,陛下的一個布告,讓她們得以驕傲的擡頭挺胸,敢于向惡勢力和不公平說不。
瞧,陛下都聽香妃的話呢。你們這些臭男人難道比暴君還高人一等,還嚣張嗎?
總之,之後的數年,數十年,大越朝“協離”之風前所未有的高漲,且大多數是女子提出的。
新皇登位不久,正是和離之風盛行時。有些四五十的還沖破束縛,表示要為自己活一次。
當時,男人們見暴君退位,新皇上位,立時跑到皇城門口抗議哭求,想讓新皇再下一道布告,好恢複他們屬于男人的尊嚴。
新皇不顧阻攔親到皇城門口喊話:“女子為我大越根本,無女子,何來的你我。爾等皆要敬之,愛之,奉之。不孝母者,抛妻棄女者,入刑法,以儆效尤。”
...
高三全親自埋了翠鳳翠珠的屍首,又去找了老漢。
傍晚的天,最後一絲雲彩也漸漸隐沒,沉寂雜亂的街道上,瞧不見一個人影,不多會兒,馬蹄聲漸近。
高三全眯着眼,才瞧清院門前坐着的佝偻背影的确是老漢。老漢的腳邊放着一隻簸箕,簸箕中似乎還疊了元寶,而老漢粗粝的手指間也夾着一隻沒疊完整的元寶。
方娘子的屍首是元香陪着陳丫丫親自去埋葬的。陳丫丫說方娘子喜歡武山縣的家,元香就陪着回去了一趟。
等處理好方娘子後事,元香帶着陳丫丫快馬返回時,已是深夜。
高三全沒和陛下說,等香妃回來後,才說起老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