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時候還懵懂時就已經把他當作所有物,他的兩個堂妹、幾個堂弟過來玩時,她就整天撅着嘴,黏着他,不讓他帶着他們出門玩。
【先哥也是我們的哥哥,憑什麼你說不讓他帶我們玩,先哥就得聽你的。】
【真要說來,也是我們和先哥的關系更親近!】
【你還是後來的呢,先哥最喜歡的妹妹是我們,我們有血緣關系,你沒有!】
“你們胡說,他是我哥哥,不然怎麼你們不住我們家!哥哥是我的。”
“哥,不許你和他們一起玩,你要陪我玩!”
彼時的他被一群小孩吵得人都麻了,安撫好一個,另一個又鬧起來,因為身體原因鬧得最弱、喊得最小聲的是妹妹小絮,但她卻是殺傷力最強的,這個殺傷力劍指她自己。
眼見着喊不過别人,她氣得臉頰通紅、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不、不是,你、你們說得不對……我……才是哥哥最喜歡的妹妹……”
當時他吓得不行,生怕她發病,于是把堂弟堂妹們半趕半哄地勸了回去,又連忙在她面前說好話,承諾隻把她當妹妹,她在他心裡必須是第一位,其他人都得往後排,她才慢慢平複了急促的呼吸。
周嘉先眼底掠過怅然,他年幼的時候父親很早就犧牲了,他對父親唯一的印象隻剩下對方告訴他男孩子要有責任和擔當,不能軟弱,因此從懂事起他就習慣于照顧身邊比他還小的孩子,而妹妹小絮是所有孩子中最弱小的那個。
父親很早就犧牲了,母親忙于工作,年幼的他惶惶不安,卻偏偏惦記着父親說的話,要強大要有責任,大約是長久以來一直秉持着這種觀點,所以他不知不覺中也從這種照顧、保護比他弱小的小孩中得到了被需要、被依賴的滿足感。
周嘉先無奈、苦惱、習慣性地笑了笑,猛然意識到正是他這種從别人身上汲取自己存在價值感的行為,才導緻了妹妹小絮被他縱容着變得習慣性地依賴他。
但……其實這是不應該的、錯誤的,周嘉先克制了下自己被依賴的奇怪的滿足心理,抿了下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眼見周嘉先居然沉默起來,林絮眼眶又漸漸紅了……
“哥……”
周嘉先:……
他心中歎了口氣,方才閃過想要糾正她習慣性依賴他的行為的念頭已經在她的淚水中消散了,算了……他是哥哥,妹妹依賴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倒也不必非要糾正過來……平白惹她傷心。
“沒有,哥怎麼會疏遠你呢。”
林絮咬了咬唇,“真的?”
“嗯,真的。”周嘉先點了點頭,放低聲音柔聲哄道:“所以别再哭了,好嗎?”
好半響,林絮低低應了一聲,“嗯……”
周嘉先無奈地笑了笑,他談戀愛為什麼就要疏遠她,她不是他的家人嗎?這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關系,到底還是小孩子啊,思維想法還是小時候的模式……
見她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了,周嘉先這才準備重新啟動車輛,然而此刻手機“叮——”地響了一聲,微信收到了一條信息。
周嘉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陳恕發給他的,讓他幫忙去律所拿份資料然後送到醫院去。
陳恕——周嘉先的高中好友,兼現在“金頌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
當年陳恕從德國回來之後又在老牌律所——聯合律所實習了一段時間,後來他們倆一拍即合,聯手創辦了“金頌律師事務所”。
金頌律師事務所,在現今京照市律師界算是第二把椅子了,而前陣子陳恕和聯合律所的老牌律師們聯合打勝了“維C案”之後,更是在全國的律師界斬露新頭。
“哥?”林絮狐疑道,“怎麼了?”
“啊,沒事……我們先去我公司一趟,我要拿份文件資料送到醫院那,陳恕要的。”
“哦……”林絮點點頭,又皺起眉頭道:“怎麼送到醫院去啊,該不會是陳恕哥又把自己作到醫院去了吧,都這樣了他還要忙工作啊?”
周嘉先:……
雖然感覺這次應該不是陳恕生病,但剛才對方也沒說幾句就挂了,他暫時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陳恕這個工作狂的本質,連他妹妹小絮都知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送過去吧,再看看。”
車子掉了個頭往金頌律師事務所開去,律所内的同事早就全都下班了,周嘉先打開牆上的燈光按鍵,林絮跟在了他的身後,進了律所後左顧右盼地看着。
見她這麼好奇,周嘉先笑了笑,“以前叫你來律所看看,你都不來,我還以為你沒興趣呢!”
林絮聞言頓了下,她怎麼會不好奇呢,這可是她哥創業成功的公司,隻是……她懷揣着隐秘的妄想,不想來的時候撞見他公司的同事,不想他向别人介紹她是他妹妹。
“不是沒有興趣,就是怕人太多,不太好意思。”她這麼解釋道。
周嘉先笑了下,徑直進了陳恕的辦公室找到了他要的那份文件資料,而林絮則是打開燈,在周嘉先的辦公室裡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番。
當發現她哥的辦公室沒有任何女性存在的痕迹時,她偷偷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