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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娜臉一拉,嚷嚷了一句“媽,我和你根本就說不通”,然後轉身跑出了廚房。
她知道她媽的德性,她再怎麼阻止,她都一定不會聽的,為了避免等會兒的尴尬情形,她準備去房間裡躲一躲,假裝她不知道她媽說的話。
洗完手的林絮抿了下唇,拿着張紙巾一邊擦手一邊走出來,她擡眸迎面撞上了正準備去房間裡躲一躲的周嘉娜。
四目相對,周嘉娜嘴角頓了片刻,林絮在廁所?那……剛才她和她媽在廚房陽台講的話她肯定都聽到了……
林絮禮貌性地朝她笑了笑,繞過她去了客廳。
周嘉娜深呼了一口氣,心情複雜地回了房間,房間的桌面上擺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裡的照片哪怕塑了膠卻依舊微微泛黃。
她看着照片上的七個小孩子,她、她妹妹周嘉佳,兩個親哥哥,兩個表姐,還有堂哥周嘉先,這張照片是大伯還未犧牲的時候拍的照片,所以上面并沒有林絮。
小時候她堂哥周嘉先作為家族裡最大的孩子,身後總是跟着一堆“跟屁蟲”,大伯過世後,她堂哥小小年紀變得更加早熟了,長輩們忙的時候都是他帶着他們玩,照顧他們。
後來嬸嬸二婚了,林絮來了,堂哥明顯更加偏愛林絮,小時候的她不服氣總是欺負林絮,因為偷聽到長輩說林絮有很嚴重的病大概活不長時,她在林絮面前也學着大人說這樣的話,屢屢把林絮氣得眼眶發紅。
後來有一次被她堂哥聽見了,她堂哥嚴肅地教育了她一頓,生平第一次被他教訓,她更加不服氣了,屢屢故意氣哭林絮,從那之後,她就更加明顯地感覺到堂哥離他們越來越遠。
其實現在長大了,她完全能夠理解為什麼她堂哥更加偏愛林絮,其實隻是因為林絮當時是最小的孩子,身體又不好,她堂哥向來是個靠譜又有責任感的人,是她自己把堂哥越推越遠。
林絮比她小了一屆,她在京大校道上也曾遠遠地看見過她,為了避免和她撞上,不得不打招呼,她都遠遠地避開了,她很尴尬也很愧疚,林絮患先天性心髒病已經很不幸了,她偏偏故意以此來打擊她,說話刺激她,簡直就是言語霸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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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回到客廳時,發現周家嬸嬸坐在了她原先的位置上,手拍着她哥的胳膊,一臉帶笑地說着話,“娜娜找到的律所都不靠譜,錢少事多又離得遠,我就和她說啊,幹脆去你哥的律所就好了,有你哥在,怎麼也不會有老員工仗着資曆深使喚她、欺負她的。”
“有人欺負娜娜嗎?”周嘉先皺了下眉頭,剛進律所當助理,肯定是雜七雜八的活都得幹,他當時也是這麼過來的,但……若真是欺負,那可就不一樣了……
他們說着話,林絮尴尬地站着,客廳裡已經沒有位置可以坐人了。
周嘉先說着話,餘光瞥了她一眼,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的身邊,又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雖然有點擠,但好歹不至于讓她尴尬地站着。
周家嬸嬸見狀,悄悄撇了下嘴,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那時她們家還沒搬離那個老小區,娜娜和那丫頭玩着玩着開始搶玩具,要她說啊,那玩具那丫頭玩了那麼久了,肯定得輪到她家娜娜了,可偏生那丫頭是個貪心的,就不願意給,還說什麼那是嘉先的。
嘉先都那麼大了,早就不玩玩具了,那丫頭小小年紀借口那麼多。
當時她可看不慣了,又到底是個大人了,不好意思動手拿過來,便道:“你都玩那麼久了,該輪到娜娜了,乖孩子才有人喜歡,快拿出來給娜娜玩一下,不然大家就不喜歡你了……”
“嬸嬸,這是我給小絮的,那是她的玩具了,她不給,娜娜就玩别的吧。”
一想起這句話,周家嬸嬸就氣得不行,林絮那丫頭還沒來的時候,娜娜要什麼東西嘉先會不給?
現在她看着坐在嘉先身旁的林絮,心裡非常不高興,她正說着娜娜工作的事情呢,這丫頭要是像小時候那樣沒點眼色,可就别怪她說話不客氣了啊!
“唉呀,就是老是讓娜娜做一些幫忙買飯買水、收拾辦公室、洗洗茶具的事情,你說說娜娜好歹也是個大學生,這些事找個保潔幹不就成了嗎?她幹這些事都沒機會接觸客戶什麼的!”
“依我看啊,就是這些老員工沒點氣度……”
周嘉先笑了笑道:“嬸嬸,娜娜接下來還要繼續考法考嗎?如果還要的話,我是建議她在家全心全意備考,一邊在律師上班一邊備考不大可能,首先時間上就不夠。”
周家嬸嬸露出為難的神情,“她都考過兩次了都沒過,可以不考就去律所上班嗎?去你律所就好,咱自家人過不過法考也沒什麼關系吧!”
“可以是可以的,但是……”周嘉先擰了擰眉心,想着應該怎麼說比較好讓對方理解,“是這樣的,嬸嬸,如果要當律師的話一定要過這個考試。”
周家嬸嬸皺眉:“怎麼就……”
“你沒證,人家肯定覺得你不靠譜,才不會找你打官司呢,賺不到錢的,還是備考先吧。”林絮直接道,說完她非常有“眼色”地往她哥身後躲。
其實她不想開口的,但是想要不過法考然後又可以正常接案源?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啊,這不是在為難她哥嘛!再說了,那公司也不是她哥一人的一言堂,還有陳恕哥呢!
“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多什麼嘴!”周家嬸嬸頓時氣急,這丫頭是不是又見不得她家娜娜好了?
林絮伸手偷偷揪了揪她哥的衣服,閉上了嘴,周嘉先皺了下眉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道:“嬸嬸,備考和工作還是得二選其一,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娜娜要想以後走得更遠,這個證是一定得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