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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霓虹燈光點綴着這座城市，城市的繁華喧嚣躍然浮現。

辦公室内隻開了一小盞燈，光線昏暗，周嘉先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煙霧裡，猩紅的火光點在模糊的夜色中醒目無比。

陳恕站在周嘉先的辦公室門口久久無言，好半響他到底還是敲響了門。

陳恕熟門熟路地坐在沙發上看向坐在窗前的周嘉先，“先哥，最近怎麼了，介意說說嗎？”正說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他桌上的煙灰缸裡，煙灰缸裡滿滿都是已經燃盡的香煙頭。

聞言，周嘉先緩緩轉過身來，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走過去将香煙按在煙灰缸裡，“你怎麼還在律所？真把律所當家住了？”

周嘉先坐在辦公桌後，頭往後枕着椅背，神情倦怠。

“先哥你是在轉移話題嗎？”陳恕問。

周嘉先沉默半響起身去打開了辦公室的白織燈，燈光刹時傾灑而下，亮白刺眼。他走到陳恕的面前坐下，微笑道：“我要結婚了。”

陳恕無言看他。

周嘉先再次笑道：“我說真的。”

陳恕打量他幾眼，“新娘是誰？”他記得先哥是單身人士啊，而且誰說到結婚反而是這種抗拒和排斥的眼神啊，他不理解。

周嘉先伸手擰了擰眉心，“算了，你早晚也會知道。”除非他不邀請陳恕，但那怎麼可能……“是……林絮。”

陳恕：……

陳恕：？

“林絮？”他确認道。

周嘉先看見對方眼底的不可置信，發自内心地笑了下，“對，就是林絮。我妹妹小絮。”

陳恕面無表情，但心裡仿佛天雷滾滾，他雖然知道周嘉先對林絮确實非同一般，是個妹控，但他沒想到他會找妹妹結婚啊！

前千言萬語隻彙聚成一句，“先哥，你太刑了。”真是可刑又可拷。

周嘉先：……

“回去吧，早點睡，工作是做不完的。”他道。

“行，先哥……你……算了，恭喜你了。”陳恕道了聲喜就離開了律所。

周嘉先半垂着眼簾，低頭看着放在茶幾上手機微信界面上父母發過來的信息，讓他明天回家一趟，他們找人選了兩個日子，讓他回去和小絮商量一下從兩個日子裡挑一個。

他神色低迷地靠在沙發上假寐，那天一時沖動他同意了和林絮結婚，這陣子他越想越是煩躁。

以往每到下班，他踮記着家裡的妹妹總是到點就下班，即便還有工作，也都盡量拿到家裡去完成，但現在，隻要一想到回家，他滿心的煩躁和排斥。

這陣子夜裡，他時常半夜夢見哭紅着眼眶的她，醒來後心底郁氣難散。

*

翌日，周六。

周嘉先将車子開進了小區内，他将車停好，一步一步走上了樓梯。站在家門口，他忽然心累疲倦。

門忽然慢慢被打開了，周嘉先下意識擡眸望過去，她低垂着眉眼站在他的面前，“哥……你、回來了……”

周嘉先瞥了她一眼，繞過她徑直進家門，他站在玄關處準備換鞋。

被無視的林絮見狀，臉色變得讪讪，她連忙搶先打開玄關鞋櫃，從櫃子裡拿出他的拖鞋放在了他的面前，随後安靜地往後退了一步。

周嘉先看着腳邊的拖鞋神情頓了下，眼神有些不自然，他抿唇将拖鞋穿上。

林絮擡頭眼巴巴地望着他。

玄關通道狹小，她站在最中間擋住了路，周嘉先不得不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他眼底翻湧着晦澀難平的情緒。

他垂眸看着她，低聲道：“林絮，你真的想好了嗎？”

“哥……”

林絮緊張地看向他，她從來沒聽過他連名帶姓地喊她的名字，林絮。

這一刻，林絮才真的意識到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熟悉、彼此之間心無芥蒂地信任對方的日子了，林絮心底閃過後悔，但……沒有退路了，若是這一次她不咬緊口風，她就要真的失去他了。

“想好了嗎？回答我。”周嘉先面色淡淡。

林絮攥着指尖，頭也不敢擡地狠狠點頭，“嗯。”

她并沒有看見，在她點頭的那一瞬間，周嘉先眼底深處的溫情一霎那間退了個幹淨。他扯了扯嘴角，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以往一樣擁着她往家裡走。

林絮愣了下，明明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親昵姿勢，她卻忽然間汗毛倒豎，身體僵硬無比。

廚房傳出食物的香氣，鍋爐煮東西發出咕咚咕咚的冒泡聲，老舊的抽煙機嗡嗡嗡地響着，如同以往一般溫馨的氛圍。

周嘉先站在客廳朝廚房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他邊說着邊像以前一樣和林絮擠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着。

片刻後，林浩、柳垂影從廚房磨砂的玻璃門探出頭來，幹巴巴道：“哎，回來了就好。等會兒、馬上、就可以吃午飯了。”

“好。”

林浩、柳垂影繼續在廚房忙活着，周嘉先收回視線，眼底諱莫如深，“爸媽挑的日子你知道了嗎？”

林絮連忙點點頭，聲音又低又輕，“知道……”

兩個日子，一個是今年的10月28号，一個是明年開春的3月4号，這兩個日子都是最快最合适的日子了，再晚的話要推到明年的十月份。

周嘉先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她緊張得一直煽動的眼睫毛上，他俯身靠過去，“你想挑哪個日子？”

林絮攥得指尖蒼白，現在是七月份，婚禮如果定在10月28号，那肯定很趕，但明年3月份……她真的很怕萬一他忽然反悔了……

“10月28，好嗎？”

她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周嘉先一聽便不可控制地笑了起來，“好，聽你的。”

明明他在笑着，但林絮就是覺得他不一樣了，她伸手像以前一樣抱住他的手臂，“哥……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周嘉先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将她的手從他的手臂上拉下來，他起身道：“去吃飯吧。”

林浩、柳垂影将菜端出來放在餐桌上，周嘉先洗了手之後幫忙從櫥櫃裡拿碗筷出來，一家人重新坐在了一張餐桌上。

餐桌上，他們各自沉默地吃着。

周嘉先将筷子放下，表示自己吃完了，又直接道：“爸媽，日子我剛才和林絮商量過了，就定在10月28吧。”

林絮攥緊筷子，看着碗裡的白米飯沒有擡頭，林浩、柳垂影連忙放下筷子，面面相觑後，道，“這會不會太趕了，其實我和你爸覺得明年3月更好一點。”

“還是10月吧，我們都商量好了。”周嘉先看向林絮，“明年3、4月她要考試，還是不要将時間拉那麼長比較好，早點辦完她也能早點安心學習。”

柳垂影想了想，點頭同意了，“那也行，不過要辦婚禮的話，時間上很趕了，你得多上點心。”

“這事不麻煩，直接交給婚慶公司就好。他們是專業的。”

……

林絮靜靜聽着父母和他商量着結婚的一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