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資的事情是我早就答應尹家的,”老太太一臉興味的望着喻森,似乎對他接下來的話十分有興趣,“如果不是要悔婚,說說看,你想要什麼樣的利益才值得你的犧牲?”
“不多,”喻森斟酌一下,然後緩緩說出自己的條件,“我要上學,還要你們提供畢業之前的學費和生活費。”
說完,喻森挺直了腰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正義凜然一些。
老太太許久沒有開口。
“老太太,您不用理會這孩子,”尹泉明連忙道,“他從小沒見過什麼世面,您不知道,我們接他回來,那個收養他的男人一開口就是十二萬,這孩子就是見錢眼開,他的事情是我說了算!”
本來還疑惑是不是自己太貪心,想把生活費和學費免掉的喻森,聽到尹泉明的話,幹脆收斂了心神坐在沙發上淡定的喝茶。
最多再把他送回原來的村子,反正他在哪兒都能活,見識過了外面的世界,他總能比林子裡的人活得明白一些,受難為的又不是自己。
喻森神色的轉變并沒有逃過老太太的眼睛,“好,我同意了。”
“老太太……”尹泉明還要在再說什麼,見老太太沒有理會的意思,便悻悻住了嘴。
老太太放下茶杯,喻森十分有眼色且狗腿的斟了七分滿,然後将剩下的茶水全部倒進了自己杯子,茶壺小,不夠一杯,便拎着熱水壺填滿茶杯。
老太太看到了,但沒制止。
這一幕落進尹泉明眼中,豈止是驚訝可以形容,滿晉城的上流圈子都知道,溫家老太太最是講究不過,其中有三樣東西非親近之人不能動。
一是手中的珠串,二是她的暖玉棋盤,三就是這套茶具。
據說這三樣東西都是溫涵宇花了大力氣淘換來孝敬老太太的好東西,自從溫涵宇出意外之後,這三樣東西更是被老太太視若珍寶,除了手裡常常佩戴的珠串,其他兩樣東西都收在自己房間,輕易不示人。
今天一進門看到擺在桌上的茶具,尹泉明就吃了一驚,現在看到喻森随意擺弄老太太的東西,他豈能不驚訝。
他能理解老太太同意喻森嫁進溫家,畢竟溫涵宇已經那樣了,很可能一輩子就隻是個躺在床上的廢人,可這才幾天,喻森就已經得到老太太的認可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他就要重新審視對喻森的态度和重視程度了,說不定從喻森身上還有意外的收獲。
可老太太沒再給他過多開口的機會,又說了幾句婚禮的細節之後,老太太下了逐客令--一杯滿杯的茶水。
送走尹泉明夫婦,喻森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去了隔壁。
這會兒護工不在,喻森走到床邊,蹲下身,握住被褥上那隻蒼白的手。
“你的手真好看,指頭又細又長,骨節分明,手掌也寬……嗯……就是有點大,”喻森将兩隻手貼在一起,發現對方比自己的手要大一圈,不由得有些喪氣,“沒關系,我還在長身體,以後一定好好吃飯。”
床上的人自然不會給他答複,甚至,沒了喻森的支撐,那隻骨節分明很好看的手迅速跌落在床鋪上。
喻森不以為意,重新抓住那隻手,十指相扣。
“我們的婚期定在五天後,”猶豫了一下,喻森臉色微微發紅,“我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今天我和外婆提了條件,說我要去上學,還讓他們提供學費和生活費,你放心,就算我以後考上了大學,出息了,也不會離婚的,以後我就和你過,我保證。”
頓了頓,喻森小聲喃喃道:“我不嫌你不會說話,你也别嫌我沒見過世面,咱們都好好的。”
“要死嘞!”
喻森被護工突然的呼和聲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松開手,倒退一步,護工急匆匆走過來,一撅屁股将喻森又擠出去好幾步。
小心翼翼地将溫涵宇擺回原來的樣子,這才回頭怒視着喻森,“誰讓你進來的!不知道病人不能随便亂碰嗎?如果受傷怎麼辦?你負得了責嗎?”
“笨手笨腳的鄉下人,沒輕沒重的,我就出去上個洗手間的功夫你就竄進來,我看病人手上那些青青紫紫肯定就是你弄的!”
“……”喻森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會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人,溫涵宇手上的青紫明明就是這人上午打針造成的,不過今天喻森心情好,決定不和她一般見識。
五天後他們就要結婚了,他就不信了,到時候這護工還能攔着他不讓靠近!
可看着護工肆意靠近溫涵宇的行為,喻森心裡還是不服氣,于是,趁護工不注意,喻森一把握住床上人的手使勁兒晃了晃。
然後在護工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溜煙跑出了房間,身後還跟着尖叫雞一樣怒吼的護工。
忙着奔出房間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在喻森握住溫涵宇的手晃動的時候,監護器上的某條線突然突然淩亂了一下,接着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