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叔首先進入房内,幾秒鐘之後房門大開,讓衆人進去。
蕭老正坐在床邊給溫涵宇把脈,見狀,衆人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
老太太坐在床邊的單人沙發上,笑着點頭朝衆人示意,算是打過招呼,隻是視線卻在那一雙老人身上停留的格外久一些。
對于老太太的打量,師母就像沒發現,從進來她的視線就投向了床上的溫涵宇,心裡暗道一聲可惜,接着目光落在床邊的監測儀上面--線條規律的起伏,數字也穩定在一個固定的數值。
從他們進來,并沒有出現變化。
蕭老把完脈,又查看過溫涵宇背上的傷口,仔細斟酌一番之後,這才對老太太道:“老太太這些年費心了,涵宇的内裡調理的不錯,我之後再開副方子固本培元,至于褥瘡,我那兒有一副藥膏,上幾次就沒事了,老太太不用太過挂心。”
“有勞蕭老了。”蕭老的診斷和幾年前的診斷差不多,老太太心裡難免失望,面上卻不顯,笑着遞上紙筆。
蕭老接過,剛要開方,就聽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蕭爺爺不急開方子。”
是卓雲奇。
頂着老太太探究的眼神,卓雲奇笑着上前一步。
“喻森也請了大夫過來,也讓她們一起看看吧,說不定會有辦法呢?”如果蕭老開完藥方就走人,那這一趟不是白來了,“況且,中藥不同于西藥,若開出兩副藥方,到時候藥物有沖突也不好,溫奶奶,您說呢?”
老太太沉吟片刻,醫生辯證開處方是很常見的行為,但也受限于醫生的水平和關系,在事先沒有通知的前提下,貿然要求蕭老和其他大夫共同診治,在有心人看來,這無疑是失禮的行為。
“沒關系,”蕭老擺擺手,率先開口,他知道老太太的顧慮,但他是真的不在乎,休診多年,又常年住在國外,能遇到同行切磋一番,蕭老很是意外和開心,“那就等一會兒嘛。”
剛剛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病人的病情上面,這時候才注意到站立在門口的衆人。
隻是視線剛一掃過去,蕭老的身體猛地頓住,臉上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笑容也僵在臉上。
“喻森,”卓雲奇卻沒有絲毫察覺,笑着道,“既然蕭老都不介意,你這邊呢?”
喻森看向師母,他可做不了師母的主。
接收到衆人投來的視線,師母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氣定神閑地越過衆人,走向床鋪,面對站在床邊擋路的蕭老,師母更是毫不客氣:“讓開。”
“你這是什麼态度!”蕭老可是他請來的人,就連溫奶奶都對對方禮遇有加,一個山村裡來的老太太,她怎麼敢?“你可知道蕭老是什麼人,就敢對他這麼……”
隻是還不等卓雲奇将話說完,蕭老卻已經朝旁邊退開數步,那動作,别提有多麻利,嘴裡還一個勁兒說着:“無事無事,我這就讓開。”
“……”蕭老是這麼謙卑的嗎?那他連續上門三次都吃了閉門羹是怎麼回事?要不是最後他把溫家搬出來,恐怕也沒有今天這次會診了,“蕭老,您别介意,她們都是小地方來的人……”
“診脈的時候保持安靜。”蕭老直接打斷了卓雲奇,目光卻始終定在床邊那人的身上。
“你也閉嘴。”
“是。”面對師母的呵斥,蕭老卻像聽話的小學生,立刻垂首靜立,不敢再開口。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這滑稽的一幕,落在衆人眼中,神色各異。
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瞬的疑惑,接着面上出現喜色,又很快掩飾下去,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麼。
足足過了五分鐘,師母收回手,看向身後的蕭老,“去開方子吧。”
“哎,”答應一聲,蕭老拿着紙筆屁颠颠地走到桌邊,思索再思索之後,緩緩落筆寫下了藥方,又修改幾次,這才雙手捧着交到師母手上,“你看是否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師母接過來掃了一眼,又遞到蕭老手上,“就按這個來吧。”
“好嘞。”像是得到家長肯定的三歲小孩兒,蕭老頓時喜笑顔開,捧着藥方交給老太太,“我敢保證,這份藥方對涵宇的身體大有好處。”
如果剛剛衆人還隻是驚詫,可在見識到蕭老恨不能咧到後腦勺的嘴角之後,就連不想承認的卓雲奇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這個老太太究竟是何方神聖?就連大國手的蕭老在她面前都如此……謙卑!
“有勞蕭老,”老太太接過,目光掃過師母,“不知道這位是……”
“哈哈哈,老太太您家真是福地啊,”蕭老大笑出聲,“本來還想麻煩老太太幫我找人,現在是不用了。”
“哦?難道這位就是您的師姐?”
“正是。”
“不知道是貴客登門,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老太太對着師母遙遙施了一禮。
“老太太可不要搞錯了,”師母卻并不領情,“我就隻是個山村來的野大夫,蕭家這樣的門戶我可高攀不起。”
“師姐……”蕭老想說什麼,卻被師母一個眼神頂了回去。
不急,隻要找到人,他總能讓師姐跟他回去。
幾人還在客套,這邊,卓雲奇悄悄靠近喻森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