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喻森的動作,喻森擡頭看向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身後的厲安,想了想,道:“謝謝。”
厲安:“……”
厲安剛想反駁什麼,會場中突然出現一陣騷動。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老太太那邊,包括喻森和厲安。
隻見兩個西裝筆挺的高大男人正站在主坐前面,手裡擡着一個碩大的、包裹在紙張裡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幅畫。
溫涵時的聲音傳來:“奶奶,這是我找國外著名的油畫大師定做的一副全家福肖像畫,就為了趕在您生日這天送來,希望您能喜歡。”
随着紙張撕裂的聲音,那幅畫也暴露在衆人視線中。
喻森他們隔得有段距離,角度也不對,看不清畫上的内容,喻森正想往前走兩步,就遇上前面衆人落在他身上若有似無的目光。
或探究,或同情,或嘲笑……
老太太說了句什麼,似乎是想把畫收起來,兩個壯漢擡着畫框轉了個角度,正對喻森他們這邊。
畫中的内容一覽無餘--
老太太坐于正中,坐在老太太右手邊的男人是溫鴻斌,溫鴻斌旁邊是他的妻子。
一個容貌妍麗的女人坐在老太太左側,和老太太的胳膊挎在一起,看起來很是親密,是溫涵宇已經過世的媽媽溫樹君。
後面站着四個男生,溫鴻斌身後站着的是年輕許多的溫涵時與溫涵雲,溫涵宇在老太太身後,而站在溫樹君身後的男生,喻森沒有見過。
隻是看着有些眼熟。
“大哥什麼意思?”卓雲奇顯然也看到了,一臉的驚詫,“尹逸晨怎麼在上面?不是說是全家福嗎?”
“呵,我還以為你在溫家過着什麼人上人的生活,竟然敢來挑釁我,”厲安看着喻森,面露嘲諷,“看來溫家也沒把你當自家人。”
聽完兩人說的話,喻森的目光再次投向畫像中的男生,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原來是他那個未曾謀面的弟弟。
沒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通過這樣的方式。
喻森正愣神,手肘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個不穩,手中端着的果汁頓時灑了出去。
芒果汁将溫涵宇的襯衣和腿上的毛毯染出大片的黃色,翻倒的杯子落在溫涵宇的腿和輪椅之間的夾縫中,多餘的果汁正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弄髒了地面。
“怎麼這麼不小心?”
“厲安,明明就是你……”
“我什麼?”不等卓雲奇說完,就被厲安一個眼神打斷,“勸你想好再說,沒有證據的指責我都可以說你诽謗。”
“……”
老宅是溫奶奶的居所,雖然有監控,但大多設在外面,屋裡隻有一個,還設在距離他們很遠的對角線上,拍不拍得到這邊都還不一定。
而且厲安動作做的隐蔽,恐怕除了距離最近的喻森和自己,也沒人會發現。
厲安就是故意的!
家裡的傭人很快發現了這邊的狀況,拿着抹布迅速走了過來,可就在他彎腰收拾的時候,被突然伸過來的一隻胳膊阻止了動作。
“讓他來,”厲安下巴朝喻森點了點,“果汁是他灑出來的,理應他自己收拾,再說照顧丈夫是做妻子應盡的義務。”
“厲安,你不要太過分。”卓雲奇怒道。
“我說的不對嗎?”厲安卻渾不在意,“連期末考都不及格的人,還能指望他做些什麼?也就這些灑掃的活了,你說呢?喻森?”
“喻森,别理他,”卓雲奇想拉着喻森離開這裡,卻沒想到喻森徑直接過了傭人手上的抹布。
“你做什麼?”卓雲奇還要再攔。
喻森卻不動聲色地推開了他的手,“别人都在看,你也不想毀了外婆的壽宴對嗎?”
卓雲奇打量四周,果然無數探究的目光正落在這邊。
卓雲奇這一猶豫,喻森已經蹲下身去,一點點清理地上的果汁。
周圍響起衆人的議論聲。
“這就是和溫涵宇結婚的那個孩子?看着長得挺精神的,可怎麼和畫像中的人不太像啊?”
“這你都不知道?畫像上的是他弟弟,尹家出國的那個,他是尹家剛從大山裡接回來的,我聽說是尹家的私生子。”
“怪不得。”
“雖說溫涵宇現在成了植物人,但配這樣的人還是可惜了,想當年溫涵宇可是個厲害人物。”
“誰說不是呢,這樣的人給我家做傭人我都不用的,腦筋不好使不說,心腸也不好,窮山惡水出刁民可是老祖宗留下的經驗之談。”
“可惜了尹家兒子和溫涵宇這段姻緣……”
尹家的兒子自然不是說得自己,喻森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
腦袋上突然一重,一隻大手突兀地落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
“我沒事。”
喻森本以為是卓雲奇,突然意識到不對,卓雲奇隔着他有段距離,除非他胳膊兩米長,不然不可能摸到他頭頂。
喻森緩緩擡頭,目光落在那隻大手的主人身上。
是溫涵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