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森醒來時,沒有立刻動作,而是餘光打量着四周,隻看屋内裝潢,絕對不是王漢義能找到的地方。
“你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知道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喻森幹脆扭頭朝聲音來源看去,一張蒼老又熟悉的臉映入眼簾,“厲爺爺,是您救了我嗎?”
“呵呵,聰明的小家夥,”頓了頓,厲老目不轉睛地盯着喻森道,“和小時候一樣聰明。”
“我小時候就見過厲爺爺嗎?”喻森從床上坐起身,低頭看了眼被铐住的雙手,帶着疑惑看向厲老,“厲爺爺,你能幫我聯系一下溫涵宇嗎?他聯系不到我肯定會很着急。”
“不用擔心,”厲老笑着道,“等他知道真相,就不會着急了。”
“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厲老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對着電視按了播放,“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先陪我看會兒電視。”
電視裡播放的并不是固定節目,而是一段拍攝的視頻,從模糊的畫質看,已經有些年頭了--
昏暗的燈光,碩大的紅色沙發,本應擺滿酒杯和食物的桌子上,此時卻躺着一個人,确切來說是一個不着寸縷的男孩兒。
手腳被縛,玻璃做的桌子讓男孩全身一覽無遺。
沙發上坐着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相比全出鏡的男孩,鏡頭隻拍到男人的身體。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男孩凄慘的叫聲和呻吟聲不時傳來,喻森看得惡心。
就在他要移開視線的時候,視頻中的男人突然開口:“好好看,好好學,如何取悅男人,取悅我,這些以後你都要會。”
男人的聲音經過了處理,喻森關心的并不是這個,而是鏡頭中出現的第三人。
确切來說,第三人一直都在,隻是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鏡頭邊緣,如果不是男人的話,喻森竟然一直都不曾注意到那個縮在沙發邊緣的男孩兒。
男孩兒看起來比桌子上的男孩還要小幾歲,身上隻有一件不合身的白色襯衣,一直垂到膝蓋。
視頻全程,白襯衣男孩隻是漠然的看着,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角落裡的光線太暗,看不清男孩的面容,但喻森的目光再沒能從對方身上移開。
桌子上的男孩兒暈過去了,男人起身走到了白襯衣男孩的身邊,擋住了喻森的視線,視頻到此結束。
一些記憶深處的片段一閃而過--
視頻中未露過面的男人有了一張清晰的臉,那時的厲钏海,也就是厲老,還沒有現在這麼蒼老。
厲钏海擡起男孩的下巴與他對視,毒蛇般的目光從男孩的眉眼滑過,然後一路向下,淹沒在白色襯衣的褶皺中。
“你要快點長大,我都要等不及了。”
記憶中男人的聲音沒了機器的合成修改更加真實,帶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喻森微微低頭,幾秒鐘之後,等他再擡頭,眼中的所有情緒盡數消散。
“有想起什麼嗎?”許久之後,厲老似乎從回味中回神,詢問喻森。
“拒絕黃賭毒,人人有責,”喻森目光微閃,面色微紅,似乎很是不好意思,“厲爺爺,你看這種東西是要罰款的,傳出去對您的名聲也不太好,而且視頻中的男人做那種事,是犯罪,我們應該馬上報警。”
“……”厲老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
笑聲漸止,厲老打量着喻森,“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說不定能讓你想起點什麼。”
話落,門從外面被推開,史昱緩步走了進來。
“史昱,你來告訴他視頻裡的人都是誰。”
“桌上的男孩是我,”史昱聲音平淡地道,似乎說出這樣的實情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值得浪費情緒的事情,“另一個,是你,喻森。”
“……”喻森的眼睛越睜越大,許久之後才道,“史昱,這樣的玩笑并不好笑,我有養父母,從小在山村裡長大……”
“王漢義,你的養父,原名史鐘海,他是個人販子,”史昱打斷喻森,“我們都是在孤兒院裡長大,那裡好多孩子都是史鐘海帶來的,包括你和我。”
“不,你撒謊。”
史昱不再說話,不知道是因為不忍再繼續打擊喻森,還是說出這樣的事實,對他自己也是種折磨?
厲老起身走到床邊,輕輕撫摸着喻森的頭發。
“我不喜歡成年的男孩,骨骼不夠柔軟,棱角也逐漸鮮明,”厲老對門口的史昱揮了揮手,目光卻始終在喻森身上,“但有些人總能讓我例外。”
“我的戒指呢?”就在厲老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喻森突然擡頭問道。
厲老一時沒反應過來,許久沒說話。
“把我的戒指還我,”喻森亮出自己空空的手指頭,“那是涵宇哥給我的,純金的,你們還我!”
喻森那義正言辭的模樣,仿佛在控訴厲老偷偷拿了他的戒指去換錢。
神色幾經變換,厲老都要被氣笑了。
“溫涵宇知道了你的過去,你覺得他還會要你?就一枚戒指而已,隻要你聽話,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會不會要那也是我的戒指,”喻森伸出手,“還給我,萬一溫涵宇要跟我分手讓我還給他,我拿什麼還?再說,賣了換錢都能吃好幾頓呢!你們憑什麼不給我?那是我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厲老看向還沒來得及走的史昱,沒好氣地道:“戒指在哪兒?”
“可能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利器的時候收起來了。”
“去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