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頤醞釀好的話一下子全噎在了喉嚨裡，他愣了會，埋進融珏冰冷透着淡淡熏香的發間，然後笑了笑。
“我沒事。”
天使的聲音近在耳邊：“宿主，隻是按例詢問意見，你不能這麼粘人。”
雲頤：“你還是想丢下我？”
“不是。”天使開口：“你可以對系統多一些信任嗎？”
融珏并沒有食言的壞習慣，祂很少承諾什麼，但答應的事情就會做到。
雲頤呼出一口氣，緩緩松開天使：“好。”
青年斂下深沉的目光，似乎平複了自己的情緒，難得流露出認真道：“我相信。我在這一直等着你。”
“……早點回來。”
……
【任務者:雲頤，已完成第二個世界，評分為S，獲得能量100000點。
能量傳輸中……】
天使在第二天的中午離開了，雲頤目送祂飛出窗外，心裡不知怎麼有點空，還有一天待在這個世界，他深吸一口氣，打算放下了手頭的事出去轉轉。
這些年地下差不多被他轉遍了，倒還沒去過地面。
因為屏障被打破，現在人們稱原本的地下為影之城，稱地上為光之城，兩城之間的路途十分漫長，不過好在雲頤的魔法公會足夠有錢，在光之城和影之城中心都有分部，通過内部傳送陣就能直接抵達。
這裡的建築和和影之城截然不同。純白色的聯排住宅，翠綠的行道樹，路燈，随處可見的公共電話亭，以及穿梭在路面的紅色有軌電車……乍一來到這裡，雲頤恍然感覺自己從中世紀穿越到了電氣時代。
克曼爾女神的屏障在災難時保住了世界，卻也讓上下兩個世界文明水平嚴重脫節，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發展。
“嘿！影之城的旅客們看這兒！現在電車免費開放，可以直接進入光之城中心教堂參觀神像！天使廣場最近已經竣工，大家快來看看！”一個旅遊工作者在電車站點笑眯眯的喊着，胸前挂了一枚象征政府部門的徽章。
天使廣場？
一路逛到這裡的雲頤敏銳的捕捉了關鍵詞，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不過，他隻以為這是光之城的特色景點。
所有人都以為雲頤知道光明學徒就是那位一刀劈開了屏障的天使，而天使大部分時間又待在他身邊，沒人敢當面讨論這件事，雲頤算是被完全蒙在了鼓裡。
雲頤對他的三個小跟班道：“我們去看看。”
畢業後，他們自然而然跟随大少爺進入了公會，巴奈特和葛列格在前台負責接待客人與頒布委托，鄧肯則是内務管理員，他們彼此關系依然相熟，此時不由得面面相觑，背上冒出了冷汗。
光明學徒去哪了！！！快來救場啊！！！
此時，正在順着能量軌迹追蹤的融珏并沒有意識到，宿主可能要揭掉祂的馬甲了。
紅皮電車的車廂内部風格十分複古，冷硬的鐵皮座椅充斥着金屬色澤，外頭的光線被明淨的玻璃車窗分割成了長方形，影影綽綽的落在乘客們身上。
車上的乘客不算多，可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這個黑發的年輕大魔法師身上，交談聲都放輕了。
雲頤靜默的看着窗外，陽光打在那張上過無數次報紙的俊美臉龐上，親吻着他帶着薄繭的修長手指，軌道電車緩緩開動，向被忽視的答案奔赴而去。
過了不久，窗外的原本閑适的景色變成了擁擠的人流，這座占地遼闊的廣場街邊有不少生意火熱的推車小攤，穿着各異旅人們在這裡散步，還有不少音樂愛好者在這裡聚會。
一座恢宏的純白色石質雕像高高伫立在噴泉中央，每一處細節的雕工都看得出匠心細膩，曳地的長發，莊重的高領白袍，以及那把他從未見過卻似曾相識的金色琴刀……
雲頤一怔，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見過這尊雕像。在女神的考驗中，這尊雕像與其他兩尊坐落在殿堂之中，受到世俗的仰望與供奉，一開始他隻知道那是光之城的某個殿堂，還沒仔細思考就被後續的夢境打斷，直到現在才回憶起來。
“你們知道他是誰？”良久，雲頤問道。
巴奈特狂流冷汗：“那個……不就是光明學徒嗎？”
雲頤：“祂怎麼會在這？”
巴奈特心虛：“不不……不知道啊。”
雲頤笑了，不過這笑帶了點不可置信的成分，這個世界的人在寸土寸金的光之城中央給他的系統蓋了座廣場，為什麼？
……這原因也許根本不需要問，他能自己找到答案。
一旁的小攤上擺賣着旅遊宣傳冊，雲頤走過去，用五枚銅币交換了一本，闆着臉翻看起來，看着看着，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仿佛也脫節了。
他平時當然會閱讀報紙，但地下的報紙上隻是說融合儀式大獲成功，具體過程沒有上報。
為什麼他從未把融合儀式和天使聯系在一塊？
因為儀式當天，天使始終待在他身邊，幾乎沒離開過雲頤的視線範圍，唯一出去的一次還是用餐中途，不到二十分鐘就回來了，他完全不認為這二十分鐘夠做什麼，換成普通人說不定連儀式現場都趕不到。
而天使……祂劈了個分割兩界的屏障。
雲頤深呼吸，手上的旅遊宣傳冊已經被捏爛了，幾個跟班滿臉擔心的看着他，害怕大少爺就此背過氣去。
這麼一來，前幾個月公會招收魔法師的盛況也可以理解了，雲頤扪心自問，光憑萊茵家族和克曼爾首席的名聲确實不足以招攬到這麼多大魔法師。
是天使又一次協助了他。
雲頤曾以為系統隻會跟随宿主，督促他的任務，但其實早在他做出成績之前，天使便已經在這個世界成名，為這個世界的人做了許多事，被高高供奉在殿堂裡。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系統是個貨真價實的天使，隻有雲頤……
雲頤單純的以為他的系統長了對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