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間比之前那間要小上一些,姜滿确定好自己的小窩又開始擺放自己的洗漱用品。
蓬松的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發繩綁在腦後,歪歪的,跟着小孩蹦蹦跳跳的動作一甩一甩。
門口的男人緩緩走了進來。
步子很輕,姜滿嘴裡哼着不成調的歌将牙刷杯轉了一圈,一扭頭對上半跪在身側神似黑豹般的一團黑影。
屋内的燈許是有些年份沒換,光線并不強。
姜滿定睛一看,是爸爸沒錯。
小孩的快樂似乎無窮無盡,她立即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轉頭看向他。
男人的眼睛紅的有些詭異,微張的嘴唇隐約能看到雪白的牙齒,姜滿湊近打量了一陣,嘴裡發出充滿疑問的奶調:“爸爸,你的眼睛為什麼這麼紅?”
姜暮沒有回答她,如野獸一般翕動着鼻子又湊近了一些。
姜滿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突然想起從前爸爸講過的故事,小手鼓起掌。
是小紅帽和大灰狼!
小孩頓時提起了講故事的興趣,見姜暮不答,故意捏着鼻子替姜暮回答:“因為這樣爸爸能更好看清滿滿。”
說完自己又忍不住哈哈哈地笑起來。
小手指軟軟的肉肉的,一下子就摸到了男人的嘴巴裡,絲毫沒意識到危險般捏住遠比人類更鋒利的虎牙上。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故意拖長語調繼續自顧自地演起來:“爸爸,為什麼你的牙齒這麼長呀?”
姜暮詭異的停頓一秒,仿佛回答她的話一般嗓音低沉地吼了一聲。
不帶台詞卻更讓這個故事更為貼切,姜滿撲到姜暮的懷裡笑個不停。
姜暮臉上一軟,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啵了他一口。
青色臉龐上還留有口水印,仿佛定身咒将男人定在原地。
“爸爸,下次我要演白雪公主,你演皇後哦。”小孩子的語氣卻沒有多少商量的意思,似乎也沒覺得讓爸爸演皇後有什麼不對。
紅瞳眨了一下,他定睛看着小孩又在叽裡咕噜地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跟他說話,最後小孩特意強調了一句:“身上有點癢癢,要洗香香。”
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姜暮面無表情地提起孩子的領口往肩膀上一甩,剛準備出門又在小孩尖聲催促中倒了回來。
“泡泡還沒拿!”
姜暮分不清哪些是她需要的東西,差不多大小的瓶子散發着濃郁的香氣,還沒等姜滿的小手示意,男人耐心極少地在櫃子上随意抓了一瓶洗漱用品扭頭就走。
姜滿努力扭頭看清爸爸拿的東西是什麼,她其實也不太認識字,但依舊固執地伸長脖子望,小嘴裡嘀咕着:“滿滿頭發也要洗,腳腳也要洗……”
姜暮低吼了一聲,明明隻有一個音調小孩卻能從其中分辨出男人的心情。
剛剛那一聲是煩她了。
爸爸不能說話真的是太讓人操心了,姜滿心想。
她從肩膀上溜到男人的背後,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又開心地重複了一遍:“洗香香~”
喪屍頭領的氣味中混雜着鮮嫩的人類小孩味兒,引來周圍喪屍的駐足。
饑餓和畏懼兩者發出碰撞,膽子稍大些的還會湊過來聞一聞,不過也不敢湊太近,隻是期待着或許頭領吃飽了給他們留點肉甜甜嘴,最後在姜暮愠怒的吼聲中退離。
頭領太小氣,他們委屈地躲在建築後偷看,靠着那點飄來的香氣解饞。
小孩子的世界總是充滿童話因素,以至于在看到一個斷了腿的老頭在地上蛄蛹着爬過來時,姜滿輕輕拍了拍爸爸的肩膀:“爸爸,老爺爺好可憐,給他一塊錢吧。”
聽到人類小孩的聲音,喪屍老頭叫的更歡了。
伸出手貪婪地想要觸碰她的小腳,可惜距離太遠隻能嗷嗷叫。
姜暮比較小氣,隻給了他一腳。
老頭叫不出來了,兩個血紅的眼珠依舊滴溜溜地在小孩身上轉。
姜滿終于品嘗到了一絲害怕,從姜暮背上蠕動着跑到了男人的懷裡,窩着不動了。
安靜下來的孩子讓姜暮驅散了煩躁,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城區被抛在身後,眼前的景象逐漸開闊起來。
他眺望四周,先前濃郁漂亮的後山如今缺了人類打理後不複原先美觀,再加上末世後秋季幹旱無雨,花草萎靡不振,已然顯露出地皮。
一眼望去一片枯黃,男人如獵豹弓背一躍攀上一棵粗壯大樹,紅瞳銳利掃過隐蔽點,耳畔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男人低頭,一隻小白手笨拙地抓住了樹上僅存的紅棗拔了下來。
南方的紅棗基本是細長狀,青裡透着點紅,硬邦邦的質感。
被抓了包的姜滿眨着大眼在男人面前攤開手,帶點小孩發現新事物特有的雀躍音調:“棗棗~”
那顆棗子不大,但在小孩掌心映襯下就格外飽滿。
一個不注意,滾圓的棗順着小孩的手掌往下滑落,眼看着就要掉下去,青色的手掌準确地接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