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愛為之計深遠。謝母讓他在家族跟自己之間,保全自己。“。。。好,我答應娘。”謝琅華幫謝母擦幹眼淚,想法子逗道:“要真入了宮有了份位,今日娘流的這些眼淚,日後定然在陳夫人身上雙倍讨回來,縱使她恨到牙根咬碎,還隻能跪着,笑着,受用着,追悔莫及。”
謝母破涕,嗔瞪他眼:“你也就嘴上說說,你那脾性我還不知道?最是軟和不過,哪能苛刻旁人去?”
謝琅華笑了笑,要是以前的他自然是做不出來的,但經曆上輩子七年磋磨,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謝母還當他不以為然正想再叮囑幾句,謝父進門:“大白天你們娘倆說什麼悄悄話呢?還有好好的,做甚洗門庭?險些踩我一腳水。”
最後這句是沖謝母問的,頓時把對方心裡那股酸楚又勾了出來,眼眶一紅,謝父面面相觑,難道他問話的語氣重了?
“這是怎麼了?我沒旁的意思,就是問一問,夫人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問便是。”聽語氣都感覺到了謝父自我檢讨的意思。
好不容易把謝母哄好了的謝琅華也是無奈,歎道:“與爹無關,是剛才陳家夫人來過一遭,惹得娘心情不好這才紅了眼睛的。”
謝父擰眉:“她來做甚?”
謝母擦了淚,冷笑:“老爺不是問我好好的洗門庭做甚麼?因為我嫌那毒婦髒了我的門檻!”
能讓一向柔順的老妻說出這種克薄話,謝父心裡狐疑對方到底說了什麼,下瞬知道事情始末的謝父直接氣到發抖,疊聲罵道:“毒婦!毒婦!世間怎有這般惡毒婦人?!”
世間哥兒女子猶為堅難,名聲清譽何其重要?不管是高門大戶還是小門小戶,但凡‘婚前苟合’罪名成立影響的何止一人?那是整個家族的哥兒女子!未出嫁的,出嫁的,都免不得被人編排,其重要性縱使仇人都說不出這種話,更何況與之世交的人家?!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謝父頓時坐不住了,起身就道:“我要去陳家好好問問,我謝家哪點對不起他們了,要這般害我們!”
謝父的反應唬的謝母跟謝琅華對視眼,她怕他氣壞身子,又怕他這麼莽撞上門被對方欺負了去,急忙起身要攔,謝琅華也出聲喊了句,不曾想管家比她們還急着進門:“老爺,夫人,陳老爺來了!”
“來得正好!”謝父怒氣沖沖,惱道:“我正想去找他呢!”
被謝父反應吓一跳的管家趕忙追了句:“老爺不是陳家那位老爺,是另一位陳家老爺!”這話說的轉口令似的,管家自打嘴巴急道:“老爺,是小閣老來了。”
小閣老?
謝父擰眉:“他這時候來幹什麼?”
謝母趕忙勸他:“老爺稍安忽躁。陳閣老是日理萬機之人,此時登門必然是極為重要之事,您先去迎一迎,妾室這就去交待書房那邊接待。”
管家揖禮:“小閣老剛才特意交待句,不是公事。”
不是公事?夫妻倆有些面面相觑,一時間即是想不出他們與對方有何私事商談的,謝琅華扶住謝母:“既不是公事,那娘,我們去偏旁花廳等吧。”
母子倆移去偏旁花廳,一點都沒懷疑對方來意會與自身相幹,落座後,謝母還一個勁叮囑他不要把自己之前保全自身的話當玩笑,沒成想還沒說道幾句,管家一臉喜氣跑了來:“夫人大喜事大喜事呀!”
被自家嬌兒一波三折的終身大事堵心的謝母,沒好氣道:“這時候能有什麼大喜事?老爺升官了?”
管家一疊聲:“小閣老是來提親的!”這話聽得謝母蹭一下起身,管家笑着揖禮:“小閣老想求娶三公子,老爺讓奴才來問一下夫人跟公子意見。”
謝母滿眼詫異之餘随即轉為大喜,确認問:“此話當真?!”
“瞧夫人說的,這等大事奴才豈敢玩笑?夫人快些決定吧,老爺那還等着奴才回信呢!”
管家說完意思性侯到門外,謝母緊緊拽住謝琅華手,險些又掉下眼淚來,不過區别之前的惱怒、酸楚,這次純粹是喜極而泣了。謝母眼裡欣喜謝琅華看在眼裡,想起對方為自己婚事所操的心,掉的眼淚,笑着推了推道:“娘還不快些做決定,爹那邊還等着您回話呢。”
回神的謝母斂了笑意,小心翼翼問:“你呢?可願意?”
說願意,自然有些牽強。當年文華大殿上少年一鳴驚人被先帝欽點為狀元郞,一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最終臨終前點名入閣,成為顯赫一時的‘小閣老’,種種經曆不能說耀眼,隻能說像是長在不同的兩個世界。
一個是長在溫室,被精心嬌養的名花;一個是長在石崖上,曆暴風雷電而不倒的青松。但這時候還容他遲疑選擇嗎?比起謝家如今境地,比起爹娘愁緒,這點子心緒愁結,算得了什麼呢?
“娘回複爹吧,我是願意的。”